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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当柯洛尔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法兰梨花带雨的小脸,见柯洛尔醒来,法兰一个飞扑,就抱住了柯洛尔,边哭边说道:

“柯洛尔,你终于醒了!早上你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差点把我吓死了。”

抚摸了一下法兰有些干枯的金发,柯洛尔轻声安慰道:

“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吗?”

罗尼亦是从凳子上起身,抱住了法兰和柯洛尔,虽然他不像法兰般激动,但也能看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感受着友情的温暖,柯洛尔却有些矛盾,他有资格接收法兰和罗尼的关心吗?他们关心的应该是另一个柯洛尔吧,一个从小和他们一起成长,一起吃苦的柯洛尔。

在地狱之中,灵魂吞噬并不算一个罕见的技能,甚至有不少种族专门通过吞噬灵魂来修炼,虽然多数都会在吞噬之前将原主人的意识和记忆抹去,但需要得到某些情报的时候,也会进行保留记忆的吞噬。

虽然柯洛尔并不觉得自己吞噬了原本柯洛尔的灵魂,他应该属于一种占据,占据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但无论是占据还是吞噬,他从未听说过能将记忆保存的如此完整,而且在两边记忆不受损的情况下,柯洛尔却完全获得了身体的主导权。

就在柯洛尔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咳咳!你醒了啊,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听到这个声音,柯洛尔才察觉到,房间中竟还有一个人,在角落中,一个身穿夜行服的女子端坐着,她的手中拿着一本圣典,淡蓝色的双眸还缺少点焦距,好似还没有从光明女神的教诲中回归神来。

淡金色的长发披肩,皮肤白皙,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使她富有一种知性的美感,但柯洛尔怎么看都觉得这眼镜有些违和,似乎没什么弧度啊。

脑中的记忆逐渐复苏,柯洛尔才察觉到曾经听过女子的声音,昨晚受伤之后,就是她对自己进行了治疗。

此人正是猎魔人小队中治疗者,一个高阶牧师。

“我觉得头有些晕,其他的我不太清楚。”

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女牧师拍了拍高耸的双峰,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昨晚洛瑟的魔法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伤害,其中的负面情绪还会侵入人的血脉与灵魂,虽然我为你全力治疗过了,但还是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幸好你自身光元素比较纯净,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就说坎多有些操之过急,奥格我也知道,他根本教不了你们什么,年轻人就应该好好学习,把本事练好了再上战场也不迟。虽然最终还是坎多说了算,但趁着养伤的时间,你就在教会中好好学习一段时间魔法吧。”

其实柯洛尔想说,他之所以感到头有些晕,完全是因为刚刚猛然坐起,大脑血液有点供给不足,就在说话的过程中,他已经一点都不晕了,浑身上下甚至比被坎多拖走之前还要好。恶魔系统对于凝结成实质的负面情绪可是垂涎欲滴,侵入柯洛尔身体中的邪祟被恶魔系统吞噬一空,还顺路清理了一些他自身的杂质,对于一个光系法师,好处乃是不言而喻。

不过,既然能趁机休病假,柯洛尔也不会多嘴,他的确需要一点时间系统性的学习魔法,虽然魔法师最重要的是对元素的感悟和精神力的增长,但这二者再强,也要有好的运用方式不是?

“谢谢你为我治疗,请问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对于女牧师,他是发自真心的感谢,昨晚他失去的意识,但在昏迷中却能感受到一股柔和的神圣光明之力一直包裹着自己,想必牧师乃是竭尽全力为自己治疗了许久,否则以血宴苍生的威力,他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女牧师起身,弯腰看向柯洛尔,让柯洛尔有些脸红,这位大姐姐主要突出在第一个字上啊。

“嘣!”

给了柯洛尔一个爆栗,引得柯洛尔惨叫一声,女牧师才轻笑道:“小子,说话老气横秋的,眼睛倒是很不老实啊,不过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样子,我叫塞拉·克蒙德,你可以叫我塞拉姐,看来你也没什么大事,我就回教会了,暗银组织竟敢如此嚣张,教会恐怕都炸了锅了。”

柯洛尔心想,这也不能怪我吧,看占据主要视线的东西不是人的本能吗?但他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说了,嘴上倒是十分乖巧:“塞拉姐,我一定好好学习魔法。”

塞拉比了个奇特的手势,便向门外走去,三人都是一脸不解,直到许久之后,他们才知道,这居然是莱特王国年轻贵族流行的告别手势,也就是在十几岁的人中比较常见,但塞拉……十几岁孩子的阿姨还差不多。

“对了,塞拉姐,你的眼镜是不是平光的啊。”在塞拉将要踏出房门的时候,柯洛尔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塞拉顿时身子一僵,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笔,写了些什么,用光元素团成一团,扔向了柯洛尔。

塞拉的纸团又快又准,柯洛尔不及闪躲,就被砸到了,力道一点都不比方才的爆栗小,让柯洛尔不得不揉了揉自己可怜的头,他将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就一句话:

“你们三个要敢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就等着被灭口吧。”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纸条上附着的光元素就把纸条搅碎,化成了光点。

三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恐怕没看出来塞拉戴的是平光镜的人,是真的需要配一副好眼镜了。

当天中午,在法兰和罗尼的一再坚持下,三人决定买一只母鸡为柯洛尔补补身子,但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没有口福。

杀母鸡的时候,法兰当场就选择了退缩,站到一旁,捂着双眼,留了两条缝看着罗尼表演,罗尼拍着胸脯,用自己的破剑耍了一个剑花,而后气沉丹田,目光如电,一剑下去,飞沙走石,鸡飞狗叫。

若是三天前,再不济也就是劈空,但骤然升到四级,罗尼尚未掌握自己的力度,剑锋处伸出半寸斗气,母鸡一挣扎,反倒让斗气划断了绳子,在疼痛的作用下,这只母鸡超常发挥,直接飞出三米多高,在二楼向远处眺望的柯洛尔都能看到几根飘起的鸡毛。

见一只鸡都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罗尼大怒,浑身斗气爆发,向空中斩出三剑,没想到这只鸡一顿辗转腾挪,竟是躲开了一个四级武士的全力攻击。

这下法兰也坐不住了,虽然相比于他们拥有的财产而言,一只母鸡算不了什么,但从小节俭惯了,若是被一整只鸡跑掉,她恐怕得心疼几天,随手扔了好几个光球,封锁了母鸡的逃跑路线,法兰大喊:

“罗尼,快快,趁现在。”

罗尼大喝一声,声如洪钟,气若游龙,一把破铁剑仿佛有千万吨重,他从身后抡起一个大圆,一道近一米的半月斩冲天而上,用出此击后,罗尼浑身的斗气耗尽,虚弱地瘫坐在地,巨大的半月斩直接将鸡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斩成了三断,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血肉在狂暴的斗气中破碎。

见到此景,法兰一阵恶寒,拼命向罗尼使眼色,罗尼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主动承担了清洗血污的任务。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可怜的母鸡才被端上了案板,而罗尼还在庭院中清理一地的鸡毛和血污。在孤儿院的时候,法兰也做过饭,但也基本就局限在一把菜刀,一个锅和一把勺子上。

第一次见到高级厨房中五花八门的厨具,法兰反倒不知道该用些什么,找了半天,却根本没有发现原来用过的菜刀,最终,只得拿了一把看起来比较顺手的刀去处理已不成鸡形的母鸡。

一开始,法兰还切的小心翼翼,但切了半天,也没切出个所以然来,看着扭扭曲曲的肉,便越切越气,最终完全就变成了砸,在一顿叮咣声中,本就肢体不全的母鸡再度遭受了极为不人道的虐待……

当法兰将一个大碗端上餐桌的时候,柯洛尔是一点都没有找到母鸡的踪迹,厨房的墙壁上还有一点被火烧过的迹象,法兰不知什么时候去洗了把脸,但头发上依旧可以看到不少的灰。

碗中的汤稍微有一点鸡肉的味道,但也就是一点,占据主流的还是焦糊之气。

法兰和罗尼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餐桌旁,低着头不敢看柯洛尔,柯洛尔却抿了抿嘴,他忽然好羡慕身体的原主人,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去餐馆买一桌美食给柯洛尔,奥格留下的财产和教会发的工资,足够让三人过上不错的生活,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或许他们不能说出亲手做与餐馆做之间的情谊有何不同,但他们依旧如此选择。

柯洛尔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鸡汤,大口大口地将它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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