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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熏,杨柳轻,一只乌鸦带着凄厉沙哑的叫声飞来,落在瓦片之上发出“踏踏”的声音。
不知何时本是繁华的街面儿上,此时却无人游逛,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
马蹄碾碎了地上的枯树枝,向西北方树林急速飞驰。
不知过了多久,进了树林,不似晴日一片景致,黑压压的树林里,树木枯瘦,叶子也一片片徐徐落下,像极了马背上的孟康,生命逐渐流逝。
林中吹来一股冷风,带有一股恶臭,不知是何物所致。
骏马疾驰如电,穿梭在林中掀起纤尘无数,不似城中的石板路,山林小道尽是些坑坑洼洼,颠簸之下令本就虚弱不堪的孟康,更加难受,无意识下一口呕了出来,吐的满地都是。
“小兄弟!小兄弟!你千万不能有事!我送你回谷,定然会将你医好!”
卓一凡见他呕出秽-物,知道他已是生命垂危,顿时急的面红耳赤,咬紧牙关一甩马鞭,恨不得飞到长春谷内,赶紧将他医好。
便是这般着急,骑着马还仍要分出神来,时不时观察孟康的神色如何。
孟康咳嗽几声,喉咙一甜,想呕出一口血来,却趴在马背之上,将咽喉堵住吐不出来,他无意识之间将手指放入口中,这才将血呕了出来。
孟康吐出这一口鲜血来,反而神志清醒了些,恍惚之间问道:“这……这是带我去哪儿?”
卓一凡见他转醒,已能开口说话,心下一喜,忙道:“带你去长春谷,哪儿有能救你的药。”
孟康听了心中暗想,以卓一凡的为人他自是信得过的。刚想开口问是何人谋害,却是腹中翻江倒海似的疼痛起来,骤然间眼前漆黑,又呕出一口血来,不省人事。
一路上已是呕了三四口血,卓一凡怕他有事,右手勒住缰绳,左手抓过手腕,脉搏越来越弱,已经刻不容缓。
卓一凡心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似发泄般狂甩手中马鞭,想快些抵达。
已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段日子,孟康手指微动,觉出口中发涩发苦,眼前一片漆黑,只觉身下柔软,嘴边有阵阵热流倒入口中。
“咳咳!”孟康咳嗽一声,一口气倒不上来,憋得他双手乱抓,挣扎起来,正待他手足无措之时,感觉有人推着自己的后背,借着力一下子坐起身来,急忙喘了几口气,这才好转一些。
他双眼一片漆黑,看不清周遭事物,心下恐惧顿生,这一抬手摸在双眼,没有半点感觉,他双手颤抖,急的抓耳挠腮,向周遭大声喊道:“有人吗?我……我瞎了?我瞎了?!”
他急忙翻身未曾想却坠在地上,惹得他屁股生疼,他却顾不上许多,向周遭伸手抓去,摸到了一双靴子,正待他开口要问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兄弟,你冷静冷静,你双眼完好无损,只是你睁眼昏迷,我怕你眼睛干涩,便为你围上湿巾子,你自己摘下便是。”
孟康听他声音熟悉,像极了在酒楼与自己拼酒的卓一凡,便试探性问了一声:“卓兄?”
刚一开口,前方便传来回应:“孟兄弟。”当下放心不少,抬头摸在眼前,确有一块巾子。
卓一凡俯身扶起孟康,为他将巾子扯下。
孟康已是许久未见光明,这刚一扯下巾子,还觉得有些晃眼,缓和过来扭头正望,正好看到一白须老者,鹤发童颜,布衣长袍,面带着慈祥的笑容,捻须看着孟康,缓缓问道:“你醒了?我听凡儿曾说,你名叫孟康?”
孟康扶着床榻站起,只是足下不稳,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卓一凡怕他手上,赶忙扶稳,送他到床上修养,如此仍不往慰心几句:“你身体有恙,躺下休息吧。”
孟康虽无法起身,但仍不忘了礼数,拱手抱拳,道:“小子孟康见过老前辈。”
话音刚落,不等老者回话,身旁站着的少年,抢先说道:“哼,治好了你的病,赶紧滚出长春谷,你怎么什么人都往谷里领?”其言下之意,怕孟康是个混入谷中的细作。
孟康循声看去,见一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虽未及俊美又不失英气,他见孟康打量自己,便凶巴巴的瞪了一眼,似要将他活吞。
老者眉头一皱,斜眼瞪了那身边少年一眼,责备道:“星河,休要放肆!”
少年似心有不甘,又不敢顶嘴,抱着肩膀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老者转脸朝着孟康,笑道:“劣徒沈星河,天性顽劣,还请不要见怪。”
孟康初为县尉时,不少当朝高官都对他颐指气使,他早已习惯,这少年虽是嘴上无礼,却能看出是个直肠子,绝非阴险使坏的小人。
孟康听闻此言,连连摇头:“名师出高徒,心高气傲未必是件坏事,更何况前辈救小子一条贱命,实在是无以回报!”
老者长笑一声,却是极为受用。
孟康缓和片刻,觉得已不再头晕,便指了指周遭,问道:“不知此乃何地?前辈高姓大名?还有……”
还没说完,沈星河紧跟着一句:“你哪儿来那么多话?好了就快些滚!”
老者见他无礼,训斥几句,将他赶出屋去,卓一凡也苦笑一声,道:“我这师弟刀子嘴豆腐心,还请小兄弟不要在意。”
孟康又能说些什么,只能连连说自己并不会介意,他刚想再问,老者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老者道:“俗世之名早已忘却,平日里旁人只叫我一声无尘道人,若对老道有三分敬意,便称一声道长。”
听闻此名,孟康一霎间,他全身紧张的似一块硬石,双眼瞪似铜铃,看着无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阵子,才惊呼道:“无尘道长?七十年前以一人之力,合战八部天龙的无尘道长?!”
无尘似不像再提江湖事,只叫他休得再提,孟康本以为见了卓一凡,便算他撞了大运,未曾想竟能有幸得见无尘道长,实在是毕生之福。
孟康为人果断,立时爬起身来,跪倒在床,十分诚恳,道:“恳请道长收我为徒,授我武艺!”
无尘似没想到孟康会有此一出,他轻笑一声,连连摇头,直言道:“我不老长春谷已有二十七代传人,谷主一生只收三名弟子,凡儿,星河,确实仍缺一关门弟子,可拜我门下需精通琴棋书画,占卜天文,你都做得到吗?”
孟康挠了挠头,略有些难堪,在这犹豫之间,无尘便从怀中掏出锦盒,抬手将其打开,盒中有二十一颗黑的发亮的药丸。
无尘将锦盒放在桌上,道:“此乃我长春谷不传之药,服下后可解百毒,你中毒颇深,需一日服用三次,连服七日后,你身上的百花腹蛇膏自可解除,带着药离去吧。”
孟康不愿失此良机,就算琴棋书画,占卜天文,他都不敢保证能达到无尘的标准,却也要试上一次,此良机一失,怕不是要抱憾终身。
孟康赶忙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就是不知道长是否愿意给小子这个机会了!”
无尘听他说话有几分当年自己的劲头,心下有了几分欣赏之意,便有意给他个机会,却面上不动声色,甩袖而去。
孟康见状正欲起身去追,卓一凡却赶忙拦住了他,面带笑意,孟康不解其意,仍然要追,未曾想卓一凡却将他按在床上,冲他说道:“莫急,莫急,师父已经答应了。”
孟康甚是不解,问道:“可道长并未说答应我了,怎么……”
卓一凡笑道:“师父想看你可愿坚持拜师,而非一时之快,过几日自会考验你的,你倒是可要好好表现,我可盼着你当我的师弟呢。”
孟康这才冷静下来,仔细琢磨着过几日,如何应对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