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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王朝起于乱世,定都于奉安城已于八十载,寰宇四海威慑天下,千家万户灯火辉煌实乃古往今来最盛之王朝。
恒王府作为长安内仅次于太子府邸的建筑,在庙堂之中毁誉参半,有人认为恒王东方逸平日里的做派已经够得上胡来乱来,而这恒王府的建制更是超越了各个王府的规格,僭越礼制之举实乃王朝不详之照。
但凭借着当朝陛下的喜爱,恒王东方逸向来都对这些议论嗤之以鼻,反正他也没有想争那个皇位的意思,别人的评论又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没准还能因为这群人的关系,自己能跳出夺嫡的漩涡!
可惜事与愿违,他无意于皇位之争,但其家中兄弟对他可以说是日防夜防,深怕某一天这位年纪最小的皇弟踩着他们的肩膀,踏进东宫的大门!
今天的恒王府格外冷清,府门中开,皇宫之内的御林军迎着一名传旨太监亲临此地,府中的下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响动,只听说这是三日前宫中那场乱局的处置旨意,皇帝陛下对平日里素来喜爱的九皇子怒恨滔天,可谓是天恩难测!
“恒王东方逸,不思皇恩,不顾亲情,公然在宫内辱骂陛下,欺凌兄长实属大逆不道之举,然念其执掌寰宇军以来多番为朝征战,故保留王位逐出长安,三年之内不可归朝,寰宇军军权暂由副都督赵阙统领!钦此!”
念完了皇帝的旨意,前来传旨的武德殿司理太监宋启明满脸悲戚伤感之色。冷笑不断的恒王殿下则瞧了一眼对方手中的圣旨,满是冷意。于宋启明而言不管那件事是否是真,面前从小就把他当做长辈的九皇子,实在是可怜,贤妃娘娘自尽芷水宫,庆王远赴漠北扬言至死不归,凌王出家为僧,原来如日中天的恒王派顷刻之间化为泡沫。
“殿下接旨吧!”
可是东方逸浑不在意宋启明的言语,眼神死死的盯着与其一起前来御林军副统领柴轮,见状,柴轮面不改色的上前,将东方逸的经脉九死功废去。
“陛下有旨,既是放逐便不可在以皇族武学行走于天下,特命下官废除殿下武艺,封禁经脉,殿下若是有不满之处,待殿下三年之后归来之际,末将亲自呈上自己的头颅以赔今日的冒犯!”
“呵呵...呵呵...”满含不屑的嗤笑声从东方逸口中传出,在莫名的看了一眼柴轮后,他将目光转到宋启明的身上,嘶哑问道“我母妃的尸体进皇陵了么?”
宋启明硬挤出一抹笑容,连连点头称是。只是从他眼中擒着的泪花能看出,对于贤妃的死他心中的伤感不比东方逸少!一代贤妃命陨宫城,难道天家之间就没有亲情可言么?难道这帮孩子忘了平日里哪怕受着皇帝与太后的指责也对他们照顾关爱的恩情了么?
“好!”得到这个消息,东方逸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一种满足的笑容,对他而言母妃还能在死后有个安身之地便是极好的,不管十五年前的恩怨是否是真,他的母妃始终是他的母亲,不是任何人可以侮辱的!
开国皇帝德武帝遗命,凡是大凉皇朝的皇帝在位不可超过十五之数以确保不会出现老年昏庸之举,每五年争选一次,皇族子弟皆可参与皇位之争,但不可出现兄弟阋墙阴谋陷害的举动,一经发现剥除爵位放逐隐龙村。
然每次皇位更迭之际仍然少不了这些事的发生,当今天子东方博便是在五年前六子夺位之中获胜的那位,其余兄弟死的死放逐的放逐,除了一直支持他的南王东方晟,如今执掌漠北战事,余下还活着的王爷早已成为隐龙村的一员。
目送背影萧瑟的东方逸踏出恒王府宋启明叹息了一声,而后刮了柴轮一眼,暗骂了一句狗东西,然后带着御林军紧随东方逸身后送抵出城。
洛阳大街上,一名嘴角流血,捂着胸口,走路晃晃悠悠的公子哥身后跟着百余名的御林军侍卫,让道路两侧的百姓噤口不言,纷纷侧目猜想,这是谁家的子弟竟需要御林军押送,而两侧酒楼之上三五成堆聚集的贵胄子弟,在看向那名少年时,有冷笑有淡定有讥讽,就是没有一人露出悲切之色,偶尔有人对此唏嘘了两声,便立即被身旁的好友怒目而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想攫取高位,站的那么高做什么?东方逸啊东方逸,老一辈人都说你聪明绝顶冠绝长安,你怎么就看不透呢?否则又何至于此!唉....”
“长安四公子也只有孙兄有此见地,不像我那废物的族弟一般,害的家族受此牵连,哼!”
“文武双全东方逸,智若妖狐任子泰,仗义无双马坤鹏,洞察天机孙伯玉!孙兄虽说是长安四公子之末,但关某认为其实你才是当之无愧的长安四公子之首!”
面对好友的吹捧,孙尤不可置否一笑,长安四公子也不知道是哪位好事之人提出的,但对他孙尤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人怕出名猪怕壮,自打四公子的名头出现后,九位皇子之中大皇子东方晖、二皇子东方鸿、五皇子东方韬皆亲自出手拉拢过他。可在孙尤的眼中而言,如今皇帝正值第一个五年,还有十年可期,现在早早的站队并非智者之虑,等到下一个五年后,夺位之争进入了胶着阶段,他在待价而沽方是上策。
“德武爷留下的规矩,凡想要上位的皇子必须要对国家有贡献,漠北的武勋,朝廷的政策都是争位皇子的考核,咱们这位恒王殿下十岁参军跟南王爷征战漠北,阵斩漠北王庭大将拓跋文生,而后在朝提出精兵九尉的军政方针赚足了风头,就连咱们这些都在军武待过的人也能不得不佩服他的卓越眼光。”
“司马兄此言差矣,于关某来看东方逸不过一介沽名钓誉之辈,精兵九尉?若是没有凌王与庆王,他东方逸能有这个能力?文武双全,文上有瑞王东方玉,武道一途他也只是一个二品境界的武夫而已,别说天下传闻的宗师之境,哪怕一品四境他也够呛能达到!”
闻言,孙尤摇着头缓缓起身,向楼下走去,对于关氏跟恒王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实在是不想多听,这关昕每次聚会都要对东方逸恶心一顿,哪怕是脾气再好,孙尤也觉得无趣至极,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之事,有本事就学学敕王东方韬直接废掉对方。
话分两头,酒楼之上不欢而散,街道之上慢慢靠近城门的东方逸,回头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不喜不悲,不嗔不怒,不怨不恨,好像与那一座辉煌宏伟的宫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一般。
“我走了宋叔,记得重阳之际替我这个不孝子给我母妃烧点纸!小逸这里先给您致谢了!”说着东方逸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着宋启明行了一礼。
而这一礼宋启明并没有躲,他知道如果自己躲开,也许这个伤心过度的孩子没准走的都不安心。
深夜的皇宫之内,东方博站在芷水宫的内殿之中,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家五口之画,时而发笑时而叹息,最终神色化作一付冷漠的表情,肃然而去。
“担其责,重其情,方可成就不世之功,逸儿不要怪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空挡的芷水宫内肆意回荡,千言万语万般思绪,说给谁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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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官道之上一人一马被余晖拉长了身影,瘦弱不堪的马上背负着一个被破布包裹的长匣,衣衫褴褛,一头糟乱的头发,上边还夹杂着几根茅草,如果在给他弄个竹竿破碗,说不准道上的行人就会把他认作某个帮派之中的弟子。
“日你个仙人板板的哦,这走了一天一宿了怎么连个落脚的破庙都没有,小黑你说咱俩咋这么倒霉呢?老子现在饿的都想跟你抢野草吃了...”少年嘟囔道,他现在真的是被饿的头胀眼花,如果不是小黑跟他两年多了,他都想把小黑宰了吃肉!
瘦骨嶙峋的小黑好似感觉到了少年的想法一般,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好似在抱怨主人为何好好的富贵人不做,非得出来遭这洋罪受。
千里行途,因为被撵出家门的时候太过仓促,除了武艺丢失以外,银钱更是一文没有,小黑还是自己跑出来找到的他,甚至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是肩不能挑腿不能跑的,好几次想去河里摸点鱼都差点载进去,有时候看到道边的农田,饿过劲了的东方逸只能央求这小黑去找点吃的来,可小黑一匹马而已,那会捕猎偷菜?除了草根也就嘴边剩下的狗尾巴花了!
也许是老天可怜这位落魄的恒王殿下,半个时辰后东方逸终于见到升起的炊烟,心想这是哪位大侠仙子再此野炊,遂急忙拉着小黑跑上前打算靠着犹如城墙一般后的脸皮混点吃的。
可尚未靠的太前,东方逸便发现自己的想法可能太幼稚了,一般的侠客侠女又怎么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篝火吃饭?就不怕引来了荒山野岭的野兽么?
果不其然,等东方逸一靠近火堆,便发现一名腰间胯刀,神情猥琐的少年盘着腿,一手搓着脚丫子上的老泥,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抓来的野鸡放在篝火上烤,画面感十足。
不过此情景还未进行下去,猥琐少年便发现有人来此,遂急忙起身抽出腰间的长刀,横于身侧,贼头贼脑的双眼滴溜一转,指着东方逸身后的小黑,大喊一声道“此山是我开,此地是我家,要想从此过,留下身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