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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噼里啪啦溅起几点火星,在暗夜里像烟花一闪而逝。
围坐火前的四人被火光照红了脸,各自心事重重。罗菁忍不住打破沉默,试探地跟卢果说话,眼睛却盯着加入队伍的新人、罗叔的故人十四。
“卢果,你猜我们现在在大圈外还是里面?”
十四一怔,摸了摸不知所措的卢果,脸上习惯性的绽开笑容,轻声答道:“这里是明鉴溪中游,在大圈外三百里的位置吧,最多三百里。”
罗戬点头道:“果然如此。”
“罗叔,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我离家太久,我爹娘会担心的。”
“不好说,这路我并不熟悉,而且圈外没有商会保障,随便一件小事,时间就会被耽搁。十四,我并不想打探什么,只想和阿菁卢果回家,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十四叹口气,说道:“罗兄弟,别这样说,有些圈外的事确实不对你们公开,不过现在商会大乱,说不定很快风崩瓦解,也谈不上有什么必要隐瞒你们。”
“六眼负责圈内,八臂分头探测圈外,这些年来,圈子略有扩张,你们也是知道的。其实明鉴溪附近,我们探索的不算少了,明鉴溪下游的朝天瀑和洞悉潭也去过几次,只是那里有只独眼凶兽异常凶悍,想沿着潭水继续下行实在是无能为力。”
“可我们在潭水那住了五天,没遇到那只凶兽啊。”罗菁说着,便将这几天来的遭遇一一说给十四听。
十四听完,陷入沉思,再抬起头来时,却问起卢果:“你是从更下游过来的?”
“嗯,我一直沿着峡谷走,看见潭水就在那休息了一阵,结果就遇见罗叔他们了。”
卢果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看见一堆尸骸的记忆当作一场幻梦,既不想回忆,也不确信那是真实。只是他脑海里时不时就泛出烈日灼烧,大大小小的尸骸随意地倒在地上,有些长相凶恶的更是多次出现在他眼前,令他悚然。
不过这两天他开始能睡一会,不再是无法睡眠的情况,使得他安心许多。
十四道:“你们说的实在不符常理,明鉴溪畔凶兽绝对不算少,而且十分强悍,可如果非要去探究,也不是全无解释,算了,不想了,罗兄弟,你们真的看见六眼跟人交手了?”
“大概是吧,我们在花海那感到波动,我无法判定交手双方的实力,只知道很强很强,那附近是管辖区,六眼不可能不知道,而且我们出圈外都未被阻拦,我就猜是六眼的前辈跟人交手。”
十四点点头,自嘲道:“你猜的应该没错,是六眼,和他交手的也是六眼,嘿嘿,咱们商会多少年的基业,竟然一朝崩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死必然是内部腐烂,自己作死的。”
罗戬大惊道:“怎么会,商会强者如云,又如日中天,谁能挑起事端,谁敢挑起事端,怎么会崩塌,半点道理都没有啊!”
十四怒道:“还不是领头人闹的,四个堂堂大会长,你争一番,我争一番,老祖宗在的时候还好,老祖宗伤了,立马分崩离析,各自为营,不崩塌才怪了。”
“老祖宗?十四,你明白告诉我,这次的事有没有牵扯到罗家,天雄镇有没有事,我大哥罗乾怎么样了?”
罗菁吓得花容失色,也忙道:“我爹爹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说起我爹爹了。”
十四面露尬色,道:“我不知道天雄镇如何,那是向会长的地盘,不过按先前听说的情况,恐怕也进入临战态势了吧,你们罗家太······咳咳,不会有事的。”
看罗戬罗菁依然忧心忡忡,十四又讲了些现状。
原来不久前,商会总会长齐复被人击伤,陷入昏迷不醒,而手下刘、向、李、杨四位副会长趁机作乱,都想谋夺会长之位,接下来,六眼八臂分别投顺四个副会长手下,各大商队也纷纷选主效忠,罗戬出圈外之时,正是混战开启之日,副会长李天一派出六眼之一与十余强者联手突袭副会长杨九和手下的六眼,那六眼巧借凶兽之力,虽重伤但未死,还是回到了杨九和面前,之后杨李两个副会长大打出手,一番天翻地覆之后,被作壁上观的刘、向两家分食,现而今,刘、向两家按兵不动,都在积蓄力量,准备一战决胜。
罗戬恨恨道:“想不到我西秦商会,竟然如此下场,刘向两人就算哪一方获胜,也必然胜的惨烈之极,难复昔日荣光。”
“不错,但几位大会长一叶障目,看见的都是利益和权力,看不见咱们商会的前途又能怎么办?一个个手段高超,武力精强,可就是脑子进水,无可奈何啊。”
“不提这个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回去,那只水面狐不追我了,我就能带你们绕绕路,找一条安全点的方向回天雄镇。”
罗戬忽道:“十四,你是哪个阵营的?”
“没阵营,我看不惯这些,也不是那个人,无力搅进去,我打算随便找个地方逍遥一段日子,等平息了,再想出路。”
罗戬道:“你这么大本事,为何不帮帮商会。”
“没法帮,也没那本事,你说我厉害,但其实在商会眼里,也就是一般而已,有多少人能赢我?当年围剿甲胄灰麟,我也就是个清理幼崽的,主力十三人,我连抢的资格都没,你说说看,我拿什么去帮?”
罗戬笑道:“若凭本事,我比你如何?”
“这,不好说吧。”十四不知他意,怔怔看着他。
“不用不好说,我与你天差地远,连追逐你影子的资格都没有。”
十四强笑道:“也不用这么说。”
“不,你觉得我在贬低自己么?不是,我是在自夸,凭我罗戬这点本事,却敢做你十四想都不敢想的事,或许世人都会认为我很傻很蠢,可我不会,我心里敬仰的那个十四都不敢做的不敢想的,那我就得帮他做,不然的话,我对不住我死去的那二十七个兄弟,对不住悔恨了这么多年的自己,也对不住我要感恩一辈子的那个多年前的十四,所以我得做,我什么都未必做的出来,甚至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但我要做,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到哪里就是哪里,最差的运气就是豁出一条性命,我怕什么?”
“十四,你说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