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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熟悉感是没来由的,但转念一想,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一周前,她都是在相府或是宫中度过的,并未出过朝歌城,怎么会对此地觉得熟悉呢?她虽心下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摇了摇头,否认了那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重新回到尉迟慕的身边,绯烟伸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却是被他那异于常人的体温所惊到,尉迟慕竟是在发热中。但是从他的脸色来看却并不能发现什么异常,幸亏自己因为心下不安试了一下,不然在这样高的温度下,怕是要将他的脑袋都烧坏了。绯烟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瓶塞打开,放在鼻尖下方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鼻而来,确是一种消炎解热的草药。
执着药瓶的手移到尉迟慕的唇边,瓷瓶微倾,淡绿色的液体从瓶口溢出,滴入男人薄薄的两片唇瓣之间,但那稍显稠稠的草药汁却留在唇齿间久久不见被咽下,绯烟见状,一只手绕过男人的颈肩将他的头略微抬起的同时,捏开男人的嘴,又给他喂了一口清水,随即将其下颌一合,不一会便见他的喉头一动,那药才算是真的喂了下去。
而就当她将手抽离出的那一刻,却是被尉迟慕的手紧紧握住,那只手掌宽大,掌心中还留有多年征战执戟沙场时留下的厚重而粗糙的茧子,男人手上所用的力道极大,让绯烟一度以为他要将自己的手捏碎似的。
望着尉迟慕紧闭的双眼,她心下了然,看来是他体内的余毒引起了身体的自愈能力,这般不安稳,大概是高烧得久了,陷入了梦魇中。便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不放,绯烟吃力地用一只手将东西整拾好,这才回过脸来望着被梦魇撅住的尉迟慕。
到底是梦见什么了,才会让这个一直以来冷言冷语,泰然自若的男子露出如此痛苦,不舍的表情呢?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绯烟好看的眉眼微掠,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手指“哆哆”地轻敲着。
“别,别离开我……”男人的梦呓显得如此无助而悲伤,让绯烟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让谁别离开他?似是没有得到回应而不满一般,尉迟慕再一次喃喃地道,“别走……”
想起师傅所说的,因伤陷入梦境中的人,若是得到回应,会更快地恢复,于是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绯烟还是俯下身来,在尉迟慕的耳边轻声道,“我不走。”下一秒,明明陷入梦魇中意识不清的男人,却像是收到了绯烟的回应一般,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说好了……不许变……”
还拉钩上吊呢,看来是他梦见了儿时的经历?这个铁血王爷竟也有什么难以放下的回忆吗?绯烟撑着脸望着渐渐睡得安稳的尉迟慕,久久说不出话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竟就这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却是发现自己倒在尉迟慕的怀中,自己与他的一张俊脸离得极近,似乎一抬头便能触碰到男子唇边的一抹柔软。想到这绯烟的脸“突”地染上层层的红艳,手肘在地面一撑,猛地坐起身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手中提着一只野兔的火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晚餐丢出去。
火不满地看了一眼突然坐起的绯烟,见她面色通红,于是望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自家王爷,立即反应过来,王妃怕是离王爷近了有些羞赧,便挑挑眉笑道,“王妃,你醒啦,休息得好吗?”
绯烟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横了一眼面带坏笑的火,并不回应。她之前也与尉迟慕亲近过几回,虽然尉迟慕长相极佳,是大家闺秀们心中的如意郎君,但那时绯烟心中并未出现过什么不适,只当他是逢场作戏。可是自从来了这段恒山脉,一路走来被他百般照顾,到了如今却是感觉自己心中对他的感觉似是有些不同以往了。
若说之前,只是将他当做是一个依仗,借他的势作福作威,那如今,尉迟慕却好像真的成了她绯烟的一个庇护一般,自己心中亦是对他有了些许的依赖,或者又不能称作依赖,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至于她现在离得近了,便心慌得很,却也不是不喜或是厌恶与他接近。可若离得近了,绯烟好像就不是那个绯烟了。
木刮了一眼不仅是手上,嘴上也不老实的火,继而走到绯烟身前,将先前摘下的野果递与女子,出声安慰道,“王妃习惯了就好了。眼看王爷的情况日渐好转,怕是用不了两日,我们便能继续去寻那茱萸血莲了。不知王妃可否将那日在洞穴中的事与我们说一说。”
瞧了一眼相较火而言稳重许多的木,绯烟轻轻点了点头,将那野果放入嘴中,边咀嚼着,边理了理思绪,将那日所发生的一切都缓缓到来。
听了绯烟的叙述,火和木皆是一惊,“这么说那个洞穴中还可能有其他的类似于蜂狼蛛一般的存在?”火因惊讶不禁瞪大了眼睛。
绯烟点了点头,面色凝重,“我们并不知道那个洞穴有多深,是否有分支,茱萸血莲到底生长在洞穴何处,更不知道那里还藏着什么样的东西。”先是蚁潮,接着是金刚,再者蜂狼蛛,这样一株茱萸血莲的魅力实在是大得有些超乎他们的想象。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碰到哪怕一批前来寻它的别国队伍,据绯烟了解,像茱萸血莲这种药材,在市场上都是有价无市的,而且价格炒的极高,不然尉迟慕身上这毒也不会脱了七年之久还未解除。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在此处稍作休整,等王爷恢复再动身也不迟。”绯烟思索了一番终是这般道,眼下除了等待尉迟慕醒来,以四人的实力一同闯一闯那洞穴尚有些许胜算外,便再无其他好的办法了。火和木二人对视了一眼,知道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得作罢,准备起三人的食物。
用过晚膳后,火和木二人便走到洞穴口,二人席地而坐,看守着洞穴,不让什么路过的走兽有机会能进来影响到绯烟和尉迟慕的休息。而绯烟却是在离尉迟慕稍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靠着石壁闭目养神。既然离得太近会让自己有危机感,那便稍稍离得远些好了。
这般想着,绯烟轻轻将眼帘合上,陷入了黑暗中。可是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她眯了好一会都不见有困意,只得睁开眼睛。眼睛适应了夜间昏暗的光线后,绯烟百无聊赖地四周环视,这个山洞不大,洞口外是一片荒芜的杂草地,看了一圈并无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是她心下的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明显。
她缓缓地起身,生怕吵醒火和木,便蹑手蹑脚地朝洞穴的深处走去。白日里,她也曾观察过这个洞穴,但是借着光线,除了一眼将洞穴底端的一块巨石看清外,其他并无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可是到了这夜晚,绯烟却隐隐觉得洞穴深处好像隐藏了什么。
而当她真正来到那块巨石前时,却发现这块巨石的侧面竟好像有一个半人高的小洞穴,深幽幽地通向未知的黑暗。绯烟的心中一紧,一颗心不安而紧张地跳动起来。她本就不是什么胆小的人,眼下尉迟慕已经脱离的危险,又有火和木在洞穴口守着,自己若只是去看一眼,应该并无大碍,再说了就算遇到危险她也可以立刻逃出,彼时尉迟慕也该醒了。
思及若此,绯烟便弓起身子,钻入了那个黑黢黢的小洞穴中,却没发现,不远处平躺着的尉迟慕眼珠突然转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
沿着那窄窄的似是没有尽头的小道不知走了多久,绯烟只听见周围不是哪里有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石头上的清脆响声,在这寂静的小道中显得尤为突兀,不禁让她背后一寒,这是什么地方,这个洞穴到底通向何处?绯烟银牙紧咬,心一横接着往下走去,虽然她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但是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弄清楚的话,就算是回去也肯定因为太过介怀而无法入眠。
又向前行了约莫一刻钟的路,绯烟只觉空气中夹在了些许血腥味,而她越是往前走,那血腥味便越加浓重,她行到一个石块前时,石块后传来的血腥味已然像是能拧出血水般浓重,饶是绯烟这般常于病患打交道的医者都闻着胃里都有些翻腾。心下不免骇然,这么浓的血腥味,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瞧瞧的伸出头去,望了一眼石块后的天地,却是骇然惊住。
在那石块后的不远处,一朵晶莹的花苞立在一片土壤中,只是其茎叶中都隐隐显出似人的血管般的猩红纹路,那纹路一直向上蔓延,攀上未来得及绽放的花苞,显得极其妖异。然而再一眼望去,却见周围横陈了许多女孩的尸体,最小看上去不过五岁左右,大一些的也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心下震惊的同时,绯烟的怒气蹭蹭上涨,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用这孩童的生命去祭这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