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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路向北行了近百里,期间休息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过来,绯烟骑在马上,只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传来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浑身也如同快要散架了一般。
虽然她年幼时经常与师傅跋山涉水寻找药材,但是师傅总会照顾她,那样的经历和这长时间行军的强度差了不是一丝半点。好在她身边有个尉迟慕时不时好整以暇地来到她身边,照顾她一下,不然她真怕自己随时会落伍。
绯烟原以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尉迟慕不嘲讽也会调侃她两句,却没想到,从头至尾,尉迟慕都没有那般,只是默默地帮她,那道若有若无地目光时不时飘来,辗转一番后再轻飘飘地挪开。
终于,尉迟慕又一次下令休息,绯烟在旁人的帮助下艰难地下了马,刚站稳,一个巴掌就朝她的肩拍了下来,绯烟踉跄几步,堪堪站立得住,扭头望去,来人是她在队伍中认识的董大哥。
董大哥全名董志海,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父母下地种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家中依旧揭不开锅,于是他到镇上看到征兵的帖子,便来了这皇城,加入了赤城军。他爽朗粗犷的性子在这些时候的相处,绯烟也了解了一二。
忍着全身骨头的叫嚣,绯烟龇牙咧嘴地冲董志海哀嚎道,“董大哥,你轻点哎!带小子的骨头都要怕散架了!”她这声哀嚎立刻引起周围的士兵们一阵大笑。
似是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董志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哎哟,俺没注意。抱歉啊!不过你小子也太柔弱了,跟个娘们似的,下次俺教你个法子,练上个把月,你就能和俺一样强壮了。”董志海说着举起手臂,给绯烟展示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
绯烟哭笑不得,还未说话远远地就传来一个声音,“姓董的,你小子还不把水给颜大夫?带人家渴死了,看谁还给你们包扎医治!”
看似给绯烟解围,实际上这句话又一次应验了她的柔弱,绯烟觍着脸笑了笑,望着周围一群席地而坐,脸上风尘仆仆的士兵们,心中并无不满,前方就有战场等着他们,此时多放松放松自是好的。
笑声渐弱,董志海这才将一个水壶递给绯烟,笑道,“瞧俺这记性,给!”
绯烟接过那水壶,一屁股坐在大树底下,仰头往嘴里灌水,不得不说跟着这些汉子,她的行为也有些豪放起来,果然在皇城中过那般尔虞我诈的日子,倒不如在这兵营中,简单直爽来的轻松。
见她果真是渴坏了,董志海砸吧了下嘴,“哎,颜小子,你给俺说说呗,你咋和咱们的铁面王爷认识的?”
“就是啊,说说呗!”
“俺也早就想问了。”
……
董志海的话一出便引起了一番响应,绯烟哑然失笑,谁说男子不八卦的?绯烟摇了摇头,在一群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也就给王爷治了次病。”
“哎呀!你是大夫嘛!俺们当然知道,到底是啥样的病啊?咋治的?”董志海虎目一瞪,甚是不满。
绯烟哈哈一笑,想到那次在城外给尉迟慕治伤的经过,应该足够满足这些人的胃口,刚欲说话,不想又被之前那个声音打断,
“颜大夫,王爷请你过来一趟。”
“哎!来了!”绯烟提高嗓音回应了一声,随即在一干暧昧的目光中,扶着大树起身,“回来再说,回来再说。”随即匆匆往尉迟慕所在的地方而去。
来到尉迟慕的马边,见男人脸色苍白,绯烟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便条件反射性地去摸男人的脉门,然而下一秒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绯烟一惊,刚想要挣脱,却听到一个充满倦意的声音,“别动,本王感觉不太好。”
“怎么回事?你松开我,我帮你看看。”绯烟听他这么说,更是暗暗有些着急。
尉迟慕挑了挑眉,他本是佯装虚弱,之前收到火和木已经准备好的消息,便想着带她赶紧脱身去和两人汇合。不想她竟然当真了,“你先扶本王去那水边。”
绯烟眉头一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去做了,等到了水边,她再回眸望去,却见男人哪有丝毫不适的样子?不禁咬了咬嘴唇,是自己太在意了吗?
见绯烟一脸复杂的神情,尉迟慕眸色沉沉,“抱歉,但是你我要更换路线了。”
冷静下来后,绯烟便猜到他们是要往那极寒之地去了,但想到那些和她相处了半日的士兵们,不免纤眉微蹙,“这些将士怎么办?”
意料到她会这么问,尉迟慕拿出一套女子穿的衣服,淡淡地道,“本王已经安排好了。换上衣服,去和木汇合就行。”
绯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接过那衣服,尉迟慕见状便走到一旁去,将目光放至远处。
趁尉迟慕别过脸去,绯烟便走到水边的芦苇后面,将衣物褪去,换上男人给的衣服,掬了一捧水,把脸上用来伪装的粉洗掉,又给被磨破的大腿内侧上了药,这才走了出来。
不知何时,尉迟慕已然将身上的盔甲卸去,一身玄色衣衫,显得整个人内敛很多,他牵了一匹马,立在马的一侧给其顺毛,喂些草料。绯烟走到他身边,望着这匹棕色的马儿,有些纳闷,便听男人道,
“极寒之地离此处尚有些距离,行军队中,只能挪出一匹马,这一路就委屈你了。”说罢他翻身上马,朝绯烟伸出一只手。
绯烟瞅了他一会,终是将素手放入那只温暖厚实的手中,踩上马蹬,一用力跃上马背,被圈在男人的胸前,感受到尉迟慕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和尽在咫尺的胸膛,绯烟的滞了一滞,银牙轻咬下迫使自己不去在意。
伊人在怀,尉迟慕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随即一夹马肚,向西北方奔去。
不知是尉迟慕的骏马一骑千里,还是本就接近塞北,当太阳接近西斜之时,绯烟感觉到,一阵微凉的风,夹杂着细沙直直地冲着人的门面而来。抬眼望去,一轮红日悬挂在一条由深至浅的深色“丝带”上,远远的炊烟袅袅直上青天,真是好一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象。
绯烟久久地望着,浑然不知身下的马儿早已停下了步伐,直到其打了一个响鼻,她才愣愣地回过头,撞进一双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眸子中。就这般对视了良久,绯烟不知为何,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跳一声一声地如同擂鼓般。
“美吗?”男人薄唇轻启,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他俊美的容颜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柔和。
绯烟的脸上渐渐现出一个醉人的笑容,“美,再也没见过这般美的景色了。”说着她再度回望,只见夕阳离那近乎干涸的水带越发得近了,空中水中相互映照,那抹艳丽中透着一丝颓凉直逼人眼。
尉迟慕见状,也不催她,只牵着那马儿缓缓地走着。直到一个客栈,才停了下来,这样的边塞景致他不知见过多少回,每见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更何况绯烟这样生长在朝歌城的大小姐。
火和木在此处早已等得急了,远远的看见自家王爷牵着一人一马缓缓地往这边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不去打破这种静谧美好的气氛。
等夕阳完全落下,绯烟这才收回目光,见不远处,除了尉迟慕外,火和木都面露微笑地看着她,想起之前自己被这边塞景象勾了魂的模样,不禁脸颊一红,却也不言语,便要下马。
从火和木那里了解到,方圆几里之间只有这一家客栈,四人便在此处修整了一番,次日一早,当四周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时,他们便踏上了去往极寒之地的路途。
说是极寒之地,但其实他们要去的地方,地处极寒之地的中段,属于段衡山脉。这片山脉连绵不断,横跨过半个北疆,最为重要的是此处有一座处于休眠的活火山,因此纵使周围的天气再怎么寒峻,这片山脉之间也依旧绿茵环绕,有这般得天独厚的环境,各种奇异的花草,走兽便一股脑地往此处聚集,他们此次要寻的茱萸血莲便诞生于此。
此番种种关于段衡山脉的述说,都是绯烟从书本上及从师傅口中听说的,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因此,当茫茫雪原中这样一片绿意倏地出现在眼前时,绯烟还是忍不住露出惊异的神色。
四人一同踏入这片山脉,环顾四周灌木丛生,明明是夏季且在这极寒之境中,各色各样的花却争奇斗艳,高大的树木几乎要将他们头顶的天空都遮住。
绯烟悄悄扭头忘了一眼身边的尉迟慕,见他脸色还算可观,便稍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火和木走在最前面,不时地用佩剑将一些树枝藤蔓砍断,以方便他们走路。
而就在这时,绯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震动,她心下一惊,朝尉迟慕望去,见到他变得凝重的脸色,不由得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地面,轰然声闯进她的耳中,震得她耳膜一阵生疼,目光所及之处,虫蚁迅速逃离,绯烟心下一沉。
看来,他们的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