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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三危山住了段日子,我倒是没有再梦到容鹤的过往,这里日升月落,晴时有风,阴时落雨,我喜欢上了每当风吹过时,屋外的那些竹叶飒飒作响的声音,容鹤每三日就要回一次天界,一次去大半日,归来时候是晚上。
因这竹林深处有一处温泉的缘故,是以这夏日里,天黑以后竟有点点萤火在这竹林里亮起,这三危山是座灵山,许多的鸟雀灵兽在这里住下,我之前还看见一只小鹿从竹林的这头跑去,我去追它,随着它跑到了另外一处溪流处,它在一头饮水,我在这头看它。
如此几次,它仿佛认识了我一般,不会排斥我上前,甚至还能摸一摸它。
我不知道何时容鹤会带我返回九重天上,但是我很喜欢这里,容鹤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这儿也不会觉得害怕,仿佛这里本来就该是我的家一般。
我醒来之后,精神已经大好,已经开始能跑能跳,跟从前那个我无二,容鹤见我已经恢复了生气,也放下了心来,他今次又要回天界了,他见我如今大好了,怕我无聊,问我可要跟着他一道回去。
他见我有些留念不舍的样子,开口:“若你喜欢这里,我若得了空就随你来住几日可好?”
我点点头道:“容鹤仙,我能不能将那小鹿一齐带回天宫呢?我喜欢它,想同它在一处。”
他当然不会辞我,于是我出去寻那小鹿,好生奇怪,平日里它都会来这处溪流饮水晒太阳,今日我却没有在这里看到它,因不能耽误容鹤的归时,所以只得作罢。
再次回到九重天上,我甚是开心,虽然我还未与容鹤成亲,可是这天宫上也是我们的家呀,我们在天宫上有个家,凡界还有一个家,这种感觉甚至满足。
我听说玄女回来天宫复命了,以后她会常驻九重天上,我想到王母,心里甚是愧疚,玄女和我都走了,那王母不是要寂寞了吗?我心中有些不安,我与容鹤已决定立下长生之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将容鹤带去拜见王母,向告知她我们的事。
容鹤因要去凌霄殿处理朝事,我就先回了重华殿去,刚进殿门,就见到知虞在院中,听到我进门的动静,她转头见到我,虽然没有同我讲话,但是她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用一种我不太明白的眼神,我一时有些惊吓,你被情敌死死的盯着也会毛毛的好吧!
于是我刚踏进殿门不到片刻,还没走到院中,我立时决定转身,再次踏出殿门,溜之。可是不回重华殿我能去哪儿呢,我想了想决定去见一见玄女,我在凡界住了段日子,想将所见所闻同她说一说。
玄女她虽在天宫任职,却好像不用参加朝会,让我有点疑惑,她到底任的是个什么职。我到望水阁时,她正在打坐修习,这阁内无仙侍,我一路畅通,进了她的房内,她这处平时少有人来,睁眼发现是我,吐纳气息,站起身来。
她问道:“前些时日我在昆仑见到天帝来访,与王母单独在殿中议事,却独独不见你,让我好生担忧。”
听她这一说,我才知道容鹤去过昆仑:“他去昆仑干什么?”
玄女招呼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递与我:“天帝能因为什么来昆仑,只有你罢,只是王母吩咐我不用随侍,我就在院中等着,好一会儿天帝才出来。是不是你又惹了什么祸事?”
我听玄女这么一说,也认真的想了想,我好像没有干什么坏事儿吧?前些日子我嗜睡,然后渐渐有难以为继之感,后来我像是睡了很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三危山,然后在三危山和容鹤住了一段时日。
想来,容鹤去昆仑是为了让王母相救于我,这么一想,我几次三番遭难,皆是王母救我,可我却没有在她身边好好的报答她,如今玄女也离了昆仑,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玄女见我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于是安慰道:“你别垂头丧气了,就算你惹了什么事儿,你不过将将两千岁的小鸟儿,我们昆仑还是罩得住的!”
我给玄女说了我前些时日的事情,也说了我和容鹤在三危山的日子,玄女不觉大惊:“想想还是在昆仑的时候好,那时候你多无忧无虑啊,我真不知道带你出了昆仑到底对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又摸了摸我的头道:“现下见你这般活泼,我也放下心了,你方才说天帝带你去了三危山养伤?这三危山是一处无主之山,你道是为何?”
我也好奇,三危山虽然凡界,可灵气充沛,山中鸟雀和小兽皆有灵性,为何此处会无主呢?玄女方才与我道来:“因为三危山是神鸟青鸾的出生之处。”
也是,上古神兽都是天生地养,不是三危山无主,恰恰是因为三危山有主而不见其主,就连历任天帝也不敢随意派下一个神仙入主这三危山,怪不得我会在那处温泉时做那个梦,也难怪上一任司雷神君敢在三危山向容鹤母子动手,世人皆知神鸟青鸾,却无人见过,他才敢那般猖狂吧。
玄女又道:“青鸾是百鸟之首,诞育它的地方,正是适合你这青鸟养伤,天帝真是对你真是有心。”
我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她那个玉佩的事情,我道:“那日你醉酒,我把你安置在榻上之时,在你的被子里看到有个紫色的玉佩。”
她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惊讶,然后她从袖中将那玉佩掏出,和我说道:“这本不是我的东西,只六百年前我曾下界历劫,须臾几十年过去,重归天界之后发现身上多了这个物什。”
我问道:“你那时是去历什么劫啊?”
她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轻轻松松:“情劫,只不过我归位之后,那凡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留下这个物什。”
我很好奇,为何历劫多数都是要下界去历呢,不过想想也是,若是历劫都是在这天宫中,哪路仙官能有这么巧恰好与你造劫呢,果然还是下界好,方便你我他!我要不要告诉她这个玉佩看起来甚至像月风之物呢?
我又好奇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让我远离月风呢?”
她开了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又一会儿她才和我道:“我先前替天帝查探洞庭湖之乱时,发觉这司夜神君似与魔族有些来往。”
我吃了一惊,月风那般的人竟然会与魔族有往来,那玄女的意思是他与洞庭湖之乱有一定的关系?怪不得王母会派玄女来襄助容鹤,竟是天宫里头有魔族的内应,原来容鹤一直都身陷在这般摇摇欲坠的境地中,想来我那时在这天界桃园里落的那场雨,也给他造成了麻烦吧。
我在玄女这里一直待到傍晚,最后也没把那玉佩可能是月风之物告诉她,我离开望水阁之时发现,这院落里那颗始终开着花的桃树,有一发枝桠探出了这围墙,我在望水阁外瞧了那探出墙的花枝好一会儿才离开。
我说不出为什么没有告诉玄女,月风的事。虽然玄女告诉我,他与魔族有勾结,可我看到的月风,实实在在是帮过我,若不是他,我不可能出得来昆仑,也见不到容鹤,那如今容鹤的命途几何还真不好说。我虽然相信玄女,但是我也真的把月风当了朋友。
望水阁偏远,回去的时候会路过饮冰宫,这昏黄交替之时,恰是月风上值的时分,不想竟然有这么巧,能碰上他,月风不知为何总是喜欢着紫色,虽然这颜色也衬他,但是想到他总是活在这漫漫长夜里,不觉有些孤寒。
我还没有走到饮冰宫,远远的就瞧见他从殿门跨出,仙童随着他跨出殿门,负手行礼送他离去。他走在我前头,我没有准备喊他,所以远远的走在后头,谁知他往前走了几步,似有所觉的回头,与我四目相对。
他有些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人的背后了?”
我有些不服,我明明就是路过好吧!怎么被他这么一说跟做贼似的!他站定不动,等我走上前。
我告知他我真的是路过,别说的好像我在跟踪他一样!他和我并排走着,有些好笑道:“瞧你来的方向,你该又是去找你师姐了吧?”
师姐?他说的应该是玄女,也对,在月风眼中我和玄女同出自昆仑,自然当是师姐妹的关系,看来他果真不认识玄女。
我胡乱的答应着,一路上偶尔传出几句言语,到了分叉处,往右拐是重华殿,他要往左去瞭星台。我准备跟他道别时,他却喊住了我,问道:
“我曾遣仙童给你送去的那盆昙花,那夜是不是被那凶兽一起毁了?”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儿事,那九婴作乱那晚,他是遣了小童子给我送了昙花,说花期将至,望我不负韶华,但最终我也没见着昙花开时是个什么模样,于是点了点头。
他瞧着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开口:“说来你曾答应要与我共赏昙花,可始终未能成行。下次花期时,我可能邀你同赏?”
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他见我答应,有些欣然,潇洒的转身走开,还不忘揶揄我:“快回去了,天黑了你家天帝又要到处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