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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大王!”刚刚因观念不合而爆发争夺“主权”的事情还没平缓下来,秦慕风已跟个没事人一样尤为不屑道,“就你这点道行,还给它送一场造化!”

“你不说话会死?”颛虚厉斥道,全然忘了自己在心底对秦慕风冷嘲热讽时的得意,“再吵一句,我抹杀了你!”

“哟!堂堂颛帝啊,可真有出息,竟然还和我这凡人计较上了。”秦慕风口中犹自不停,显然对颛虚在所谓“抹杀他”这方面的能耐了若指掌。

潜蛟如蒙大赦,让颛虚立于其头顶一并向潭底潜去,毕竟是水中神物,下潜的速度之快,让尚留在心底的秦慕风惊叹不已。

不多时,一人一蛟已感到些阻力,水中寒意渐浓,隐有些冰晶浮起,再往前去,已是斗大的冰块接踵而来,潜蛟下潜的速度虽快,但这冰块浮起所产生的冲力以及冰块的锐利棱角却也使它颇有些忌惮,一时之间左闪右躲,避开锋芒。

亦步亦趋的下潜,已近潭底,潜蛟霎时顿住身形,就连颛虚也觉着身遭冰冷,纵是以神力护住秦慕风身体的前提下,依然直如利刃刮骨,口上只抱怨了一句秦慕风的身体太过娇弱。

颛虚再催动神力,自己闷着头继续下潜,眼前若隐若现的闪烁起一道冰蓝的光线,颛虚一拳轰开眼前接踵而来的厚重冰层,只见底下一股粘稠的液体躺在潭底,像掺水的面糊,兀自蠕动着,间或闪出些耀眼的光彩。

“小心了。”颛虚沉声道,双眉紧皱在一起。“怎么,还有你堂堂颛帝搞不定的东西?”秦慕风嘲弄着,一副不仅事不关己,还幸灾乐祸的态度,俨然因为这段一边在心底安逸,一边嘲弄颛虚的快感而忘却了来此的主要目的。

“这股冰潭寒泉,比诸上古洪荒的那些更纯净,有可能在盘古开天地之前就存在此处!”颛虚罕有的未对秦慕风的嘲弄生怒,只是正色解释道。

“可是……你们不是说这一方天地,只是幻象么?”秦慕风颇为不解,“怎么还有那么久远的东西留存在这?”

“这……”颛虚听着,一时也答不上来,按理说,这一方天地正是韩流耗尽毕生神力,依着他颛虚的统治方式而形成的玄境流传至今,可眼前这冰潭寒泉远比他在那上古洪荒的统治时代要久远纯粹!

费了一番思索,颛虚缓缓开口:“有人混进了这片空间——而且他对空间、时间的掌控能力似乎超越了我全盛时期……”语中飘忽,颇有些不安。

“你不是天帝吗?怎么还有比你强的人?”秦慕风愕然。

“不错,但天帝之位乃为天择,”颛虚道,“逆天而行者,冒犯天机,自然不在天择之列。”

“逆天而行的,会有什么下场?”秦慕风只觉颛虚内心沉重,显然对这一猜测臆想的人物极为忌惮,意欲转移话题。

“逆天者,必遭天劫。”颛虚道,“你可别以为天劫只是这里什么道家修仙传说的一道闪电那么简单,天要你死,有时候就是一个大局,让你行差踏错,一步步走进局里自取灭亡,要说只是一道雷电,那只能说,天都懒得和你计较。”

“那熬过了天劫之后?”——“不知道。”颛虚道。“哗!还有你堂堂颛帝不知道的事啊!”

“少废话!”颛虚怒道,自下这潭来,秦慕风开口闭口的“堂堂颛帝”冷嘲热讽,让原本无比自负的颛虚都听着有些反感。

“好好好,我闭嘴,不过今天既然这股寒泉在此,那自是天的眷顾了,怎么样,有把握吗?”“什么叫有把握?你当我是谁!”

“堂堂颛帝啊!”秦慕风见激将法生效,再次阴阳怪气的道,这给一口甜枣送一记闷棍的事,这半年来跟牟经武互损,练得炉火纯青。可得意没一刻,颛虚厉声一吼“闭嘴!”,秦慕风只觉心神俱震,意识恍惚,不由得噤若寒蝉。

颛虚凝神静息略作调整,体内神力席卷,将五脏六腑包个通透,所过之处,一层玄色薄膜护着,轻哼一声,霎时八道手臂粗壮的玄色光辉自秦慕风体内投出,渐渐凝为一副圣铠护住全身,神力大放之下,秦慕风略显精壮的身躯赫然威风八面,颇有一副“向北望星提剑立,一生长为国家忧”的飞将威风。

一步踏下,人已在那汪粘稠的寒泉前,翻涌出的寒意在深潭中荡出有形的波纹,颛虚双眉微皱,指尖玄色神力凝出的护甲竟被这荡出的波纹腐蚀剥离,更侵略性十足的向着裸露指尖缠去,被颛虚发力震开,“看来比我想象的棘手!”秦慕风闻言也知利害关系,识趣的不出声。

“小子,要炼化这冰潭寒泉,纵是上古洪荒之人也万分凶险,这山上虽然灵气充裕,但我苏醒不过半年,凝聚的神力有限,你这点微末道行就更不必说了,但是你记住了,在坚韧和不屈面前,就算上古遗物又如何!”

颛虚一语落下,负着双手,抬头望着看不见的天空,眼神睥睨,微微翘起的嘴角王者风范尽显,只一吐纳间,身遭突然“轰”的一声响,神力凝成个半圆穹顶,潭底瞬间形成一片避水的空间,双足落地,玄色圣铠更为凝实,荧光不断从身上散发出来,“一会,你先炼体。”

颛虚看着眼前粘稠的液体倒映出他那傲视天下之态,蔚然一笑,一口将那冰潭寒泉吞了进去,霎时体内全部神力汇聚而来,将那一口冰潭寒泉包裹在其中,“记住,在我再次苏醒前,你不许死!”颛虚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量,打着牙颤吐出的这句话。

冰潭寒泉在神力的包裹中入体,只是片刻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颛虚的话音还在秦慕风心底回响,可他却已经在不知觉间重新占回了自己的身体,一时如梦初醒,呆呆的站在原地。

玄色圣铠仍在身遭徘徊,渐有消散之意,秦慕风深吸一口气,却是无比顺畅,打量了一下四周,原来先前颛虚布置出这片空间正是为他而准备,心下泛起些感动,突然又有一丝悲伤,半年相处中时常添堵,但此刻的安静陡然变的有些不习惯。

“这牛皮王,好像也学会关心人了。”秦慕风尴尬的笑道,可面对着寒意涌动的冰潭寒泉也一时犯了难,即使身负圣铠依旧感到阵阵寒意,回想颛虚先前的话语,心下了然:炼化之凶险断不是现阶段的他可以承受的,现在炼体才是正道!

“炼体又该怎么做?”这个颛虚实在不靠谱,虽说他确有自负的本钱,但自负者的双眼总被蒙蔽,所以对于他人提出自认为简单不过的问题时,往往便是充满藐视,曾身居高位的过去,更使他擅于发号施令,而不是如师友般的传道授业解惑。

这也许是一位好的统治者,领导者,但绝不是一位好老师——所以前世的他,穷其一生,陪伴在旁的也不过是孤苦无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看着身上的圣铠消散,秦慕风心中一狠,咬着牙不管不顾的伸手掬起一捧寒泉胡乱抹在身上。甫一触及,那捧冰潭寒泉化为一团游蛇,分向全身各处皮肤游走,玄色圣铠在极寒之下渐渐消融。

“哼!”失去了神力凝成的圣铠,几乎要将骨头冻裂的寒冷带起秦慕风如挨了闷棍似得一声冷哼,霎时面色狰狞,额头青筋爆绽,眼中充血,嘴唇紫到发黑,整个人蜷缩着,如一条癞了毛的狗在雪地中奄奄一息,却被冻得连抖动的气力都拿不出来。

严寒无情的沁入秦慕风的体内,大行其道,疯狂的肆虐,所过之处,筋脉都被冻出裂口,身遭各处接连不断产生痛楚的信号,堆叠在一起共同向脑中发起一阵又一阵汹涌的冲击,直抵意志最薄弱的角落。

闪烁着钻石般光辉的冰霜渐渐铺满全身,不消片刻,整个人宛若一具沉寂千年的水晶雕像,一动不动,惟有一丝低微到不可闻的心跳声在这一片水底空间里若有若无的回荡着。

沁入筋脉的冰潭寒泉在体内肆意流走个遍终于向一处汇去,对着丹田蓄势待发,冰潭寒泉的停留,更使本已难支的秦慕风骤然再一阵刻骨的刺痛,堆叠的刺骨寒意利如刀锋,宛要将其生生撕成两半!

腰斩般的痛楚,反让意识游离的秦慕风有一丝清醒过来,而丹田内那一团氤氲的本源罡气察觉异状,遁出精纯的能量,扩散开来,附在丹田各处堵住气息流转,更隐隐突入筋脉,与冰潭寒泉相争起来。

两股精纯的能量接触在一起,犹如在烧得灼热的铁块上泼下一盆冰水,两相消融却又互不相让,一时之间两方进进退退的僵持起来,秦慕风强忍着痛楚,操纵起内力相助,虽是杯水车薪,但身遭的灵气充裕,更有颛虚的残余神力飘荡着,不消片刻,终于让两股能量保持平衡。

“谁人动我冰潭寒泉!”正当秦慕风稍缓之际,一道沉闷的厉喝扎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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