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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振邦心道:“是了,她应是不会害耶律傲霜的,郡主醒来,于每月晦日服食,尚可续命,只是她用一招来牵制我,用心也是极险恶了。”一颗心虽是放下大半,但对沐寒衣所作所为颇为不屑。
沐寒衣似是看破他心思,道:“你定是看我用这种手段要挟你,不够光明磊落,随你怎样想吧,不过你尽管放心,我素来信守诺言,既答应了不会害她性命,自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她性命,但你须助我得到那些《武经总要》才是。”
胡振邦问道:“就算我愿意信你,可又能如何才能助你去夺这些经书?莫非你已有线索?”
沐寒衣道:“我已探知那十二卷《武经总要》是被寇云夺去,打算归还大宋朝廷。”
胡振邦奇道:”那晚你将郡主劫走,我便断定你是寇云同伙。现下看来,你二人竟不是同伙。”
沐寒衣笑道:“寇云潜伏在汴京多时,关于经书所藏之地早已探得明明白白,我又何必再冒险去查,那日我便是有意要牵制住你,让他得手。”
胡振邦心中一动,道:“原来你是有意替他人作嫁衣,先借他手取得《武经总要》,事后再伺机夺取其手中所得?”
他心中暗想:“这寇云乃大宋忠良之后,一心要夺回这部要书,定是要交给了朝廷,她要从大宋宫中再去夺取,岂不是更难得手?”
沐寒衣当真是心思敏捷,见他神色有异,微微笑道:“我们金人有一句话,叫作‘雄鹰的孩子未必是雄鹰,若是被金银财宝的光芒迷了眼,就可能成为家雀’,那寇云得了《武经总要》全书,一心要献给当今大宋朝廷,换取高官厚禄也未可知。你道他是忠良之后,安知他另有所图?”
胡振邦道:“你的意思是,那寇云此举并非报国,亦有可能是图财?”
沐寒衣笑而不语。胡振邦心道:“是了,她定是在宋都打探已久,对觊觎此书的各路势力均已了然于胸,只是寇云乃是忠良之后,倘若真是为图财而谋,那可当真是令人叹息。”
沐寒衣见胡振邦眉头微蹙,料知他对自己的话将信将疑,便道:“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寇云,此事还需要胡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胡振邦奇道:“你们金人觊觎此书,为何却要我来助你夺书?你便料定我肯助你?”此时他想到自己父亲为金国武士所杀,胸中未免一㤼。强自压下怒火。
沐寒衣反问道:“那你便是愿意看那寇云拿着此书谋财得利?”言必又道:“江湖上盛传,得此书者得天下,这句话你可曾听说?”
胡振邦道:“我当然听说过,但现下我为辽国,你为金国,大家各为其主,你为何非要找我帮忙?”
沐寒衣笑道:“因为我知道你虽在辽营为将,实为汉人。所以办这件事,非你帮忙不可。“
胡振邦暗自心惊,心道:“此人消息灵通,连我汉人血统都已探明,须小心提防才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假设你我合力夺得那书卷,又当如何?”
沐寒衣正色道:“这是后话,现下你我暂且不论恩怨,唯有我二人合力将这十二卷书夺回,至于最终此书归谁,我与你再作一次公平对决,你看如何?”
胡振邦心道:“现下郡主生死在她手中,若是因了我的宏图大志,却害郡主失了性命,那是大大的罪过。可若此书真被她到手,助长金人之势,将来对大宋必是隐患,亦是我大大的失败。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与她一道设法将书夺取到手了。”
正踌躇间,又见沐寒衣笑道:“莫非你又道我要以你新娘子来要挟你,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虽一介女流,但亦懂得公平之理,如你能助我夺回那书,在下可以和你正公平比试一次,胜者得书,决不食言。”
胡振邦见她看破自己心事,不觉暗惊道:“此女心思机敏,决非一般人物。”当下也微微一笑道:“如此我便信你便是,想来你女真族人也是言出必行的。”
沐寒衣格格一笑,道:“已近五更,再不走怕是要惊动帅府之人,我们这便去汴京,先探得寇云行踪再作定夺。”
胡振邦心道:“此去后耶律浩罕定会对我身份起疑,之前的诸多努力便付诸泡影,但夺回这经书是我任务所在,断不可因小失大。只可怜了耶律傲霜,此事与她无关,却被卷入其中,若当真害她丢了性命,实是与心不忍。”
沐寒衣见他目光望向床榻上的耶律傲霜,似有不忍之意,当下又笑道:“看来你还是舍不得你的新娘子,怕我害死了她不成?我若有心拿她来要挟你,又何必向你保证,此经书得手之后,再由你我二人公平对决?”
胡振邦道:“你这些解药够续她半年之命,若这半年之内,未能将解药续上,岂非害死了她?”
沐寒衣面色一沉道:“你这人怎地如此婆婆妈妈,当真不像契丹族人,我自有办法让她不死,你若信不过我,不去也罢,我便以我一人之力,也未尝得不到此书。”
胡振邦笑道:“你不是说了么,我本非契丹族人,我是汉人。”
沐寒衣一怔:“是了,我忘记你不是契丹人,可是你却在契丹人军中做将军?”
胡振邦道:“我自幼便在契丹长大,外人便说是契丹人也未尝不可。只是在我心中,始终是把自己当帮汉人。”
沐寒衣笑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总之你助我得到那《武经总要》最要紧,时辰不早啦,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当下二人悄无身息地出了房门,纵身越过后院,七拐八拐之后,沐寒衣打个呼哨,星光之下便见一匹白马一阵风似地冲到近前,及至她身前,将四条膝盖弯下,静待主人上马。胡振邦暗道:“此马极通人性,真是好马。”
沐寒衣跨上门去,向胡振邦一招手道:“上来吧!”,胡振邦以往见她都是男装打扮,这晚沐寒衣因扮作耶律傲霜冒充新娘之故,身上大红的新娘妆未换,骑在白马之上竟好似新嫁娘一般,胡振邦想到自己今夜本是与耶律傲霜成亲的,却不料阴差阳错与这穿着新嫁衣的沐寒衣混到了一处,眼下这情形,便好似他要逃婚另娶一般,颇显滑稽,一念之下不觉摇头苦笑。待他翻身跃上马背,沐寒衣一勒缰绳,那白马迈开四蹄,如风驰电掣般地出城往南而去。
那白马乃大宛名驹,甚是神骏,当真可日行千里,从辽都上京临潢府,穿越大片草原、树林、山道、泥泽一路向南而行。二人沿途或找牧民借宿,或找乡间农舍打尖,一路之上,胡振邦见沐寒衣处处皆有照应,每到一处,只提一个“沐”字,那些牧民或是乡人立即唯唯诺诺、肃然起敬,招待起来也甚是热情。想是她来头不小,早已有人帮她探明了路经之处,落脚之处皆已以安排妥当。他也不多问,只管暗中留意。
二人每到一处客栈,俱是分房而眠,初时胡振邦心怀警觉,休憩之时或倚床而靠,或习地而卧,俱是衣不解带,所幸习武之人,原是都懂得闭息内修功法,虽旅途劳顿,但休息尚好,并无不适之感。后来见那沐寒衣虽为女流,却处处表现得落落大方,举止行为也并无妥之处,渐渐放心。
一路之上,沐寒衣出手甚是豪阔,好酒好菜,从不拉下。本欲另购马匹与他分乘两骑,无奈一路上并未见到马匹可买,更兼那白马是万里挑一的神骏之骑,便是买了其它马匹,恐怕脚力也跟它不上。
两人始终同乘一骑,好在契丹与女真两族之人原本并不似汉人般讲究男女之大防。加之沐寒衣早又换成了男子装扮,对外只说是贩卖皮毛的商贩,外人皆道这二人是兄弟,也不多问,只是所到之处,那些客栈旅馆之人见这“兄弟”二人住店打尖,要开两间卧房休息,当真是财大气粗,客栈老板乐得多赚一份银钱,也不去管他二人怎么住法。
一路上胡振邦与沐寒衣并不多话,偶尔交谈,也只说些路线远近方向的话题,反倒是那沐寒衣时不时找些话题来问他,言语间似对契丹和汉人习俗不甚了解,胡振邦也是有问便答,心中却暗道:“这沐寒衣似乎来头挺大,阅历却也不甚丰富,莫非也是女真族望门之后?只是她这一身功夫却不知从何处习得。” 两人同乘一骑,虽不以为意,但马背颠簸,免不得身躯相碰,两人难免感觉一丝尴尬微妙,往往半晌无语,反倒陷入沉寂。
又行得数日,一路黄沙渐少,绿地渐多,触目所及,大漠风沙、高山冰雪之景渐渐变成田野树林、村舍楼台。道旁农田渐多,每隔数里便见驿亭,显是已入宋国边境,离宋人都城汴京越来越近了。
这日,二人行了数百里,已近酉时,那白马虽然神骏,却也口喘粗气,疲累不堪,沐寒衣心痛白马连日赶路,又未曾补给,便与胡振邦商量要找家客栈打尖。
不曾想有心寻找偏不见有客栈,两人又一连奔出数十里,仍未找到客栈。原来那大宋都城建于数百里平原之上,二人匆忙赶路,深入中原腹地,未曾想到此刻竟寻不到住宿之处,眼见得一轮红日远远地落下地平线,周遭一眼望不到边,竟无一户人家,若是勉强趁夜赶路,且不说人困马乏,恐怕城门也早已闩上。
勉强又行得数里,那白马再也支撑不住,前膝一屈,跪了下去,两人只得下马,牵着白马缓缓前行,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胡振邦与沐寒衣对望一眼,俱都徒叹奈何。
正自又饥又饿之间,忽听得后方有得得马蹄声传来,似有人高喊“沐郡主”。
胡振邦心道:“原来她是金国的郡主,想来家族势力不小,难怪这一路过来皆有人打点部署。”
沐寒衣闻声面露喜色,向后方喊道:”是沐府的人么?本郡主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