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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依旧清晰地记得当日的情景,男女之间欢。爱的场面如何她没注意,她只注意到扶桑二皇子衣物尽去,她准确无误地将瓶子打开,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到二皇子的身上。
“我满以为瓶子里装的是药,可是当我将瓶子倒在他身上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小虫,那黑色的小虫刚一接触到二皇子的皮肤变没入了。我当时很是吃惊,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二皇子便毙命了。也就是二皇子倒在月容身上不再动的时候,月容看见了我。”
婢女犹记得当时月容震惊的眼神,月容慌忙地喊叫着百花楼的老鸨,她当时被月容的反应吓到了,不过想想也是,百花楼的花娘接客客人死在自己床上是大忌,何况出了命案,月容当时六神无主是正常的。
“我一开始以为月容是我们的人,所以公主才会让我去她的房间找她,可她当时的反应做不了假,月容似乎并不知道当天所发生的一切是因何而起。她只是拼命地喊叫,好不容易从二皇子的身下挣扎爬起来,却又被我推倒了回去。可能她当时吓傻了,拼命喊叫,还跪下来给我磕头,叫我放过她,我怕她动静太大,所以捂住了她的嘴巴,还威胁着若是她胆敢把当天的事捅出去,我定然让她死无全尸。后来我看她整个人呆住了,又怕外面的人进来看到我,便从窗边翻出去,溜走了。”
杜青衣听完,不禁疑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杀的月容?”
正常逻辑,自己行凶被人看见,怕人捅出去,不应该是连带着把这个人杀了吗?这样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可是这个婢女当天并没有杀害月容,月容是死在家中被他发现的,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顺着线索摸到三公主这,才能找到这个婢女。
婢女抬头,刚一接触到杜青衣审慎的目光,她便又胆怯地低下了头。
“是在这之后,当时,整个扶桑都知道了二皇子在迎亲的路上死在百花楼的消息。我藏了几天,才回去和公主复命,公主觉得月容是个隐患,让我找个时间把月容除了。当时我心里很抗拒,可是公主给我许诺,如果把月容除了,我弟弟的前程她一定都给安排好。我当时也觉得是自己没有给她处理干净尾巴,所以,我答应了公主,找到了月容的家。我一连几日都在月容家附近踩点,发现那个破旧的巷子人情淡漠,月容也不与其他人家往来。在一个下雨的天,我溜进了月容家,在她回来的时候,把她杀了。”
她犹记得当时月容在死命地挣扎,她当时害怕得手抖。对于二皇子,她不知道二皇子真正的死因,她只是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到二皇子身上了而已,可是月容不同,那是活脱脱的一条生命,她从未害过人,更别说自己亲自动手,那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不是鸡鸭,不是虫鱼,而是活脱脱的一条生命。所以她的神思恍惚,只是一瞬,想放过月容。
但月容瞅着空隙,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往墙上撞,直撞得她鲜血直流。于是,她下了杀手。
自此以后,每到下雨天,她都害怕,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雨声,更是令她夜不能寐。她还记得那双睁大的眼,月容本是百花楼的头牌,容貌极美,可她忘不了月容临死前那副瞪大的双眼,时刻仿佛能把她拖下地狱。
她殷红着眼,可是没有泪流。她看向杜青衣,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
“我知道我自己罪无可恕,能活到如今已是上天仁慈。你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奴是婢,有时还比不上公主身边的一条狗高贵。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我只祈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弟弟,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婢女说完,后背直接往地上倒去,杜青衣迅速将她扶起,却见她嘴角沁着黑色的血。他眉头一皱,道:
“王爷,她咬破了牙缝里的毒药。”
杜青衣一时不知作何感想,扶桑的奴婢命都是主人的,三公主交代她做的事她是不能不做,如今出卖了主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有可能拖累她自己的亲人,临死前拜托七王爷放过她弟弟,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大利益。
七王爷挥了挥手,杜青衣明白他的意思,便命人将婢女拖出去葬了。处理完一切,才回书房找七王爷,当时他正手持着一本泛黄的书卷,站在书架前细细地观看,灯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好长。
当杜青衣走近他的时候,他侧身,将书卷交给了杜青衣。杜青衣看到了上面竖排而下的文字,其中有几个字比周遭的注解都显得大而醒目。
“情欲蛊?”
杜青衣对医术一窍不通,可是靖王府的馆藏甚多,七王爷能从这么多书籍中找到这么一本医书,又能从这本医书中找到这么一条注解,可见是对其上心了。
“王爷的意思是,婢女口中所说的瓶子里倒出来的黑色虫子是情欲蛊的蛊虫?”
七王爷默而不语,转身开了门走了,只留下杜青衣一个人对着整墙书架发呆。他心里叫苦不迭,他是杜青衣啊,不是萧晔啊,他没那么好的脑袋瓜,问的问题白痴一点不是正常的吗?他又不通医术,又不学富五车,王爷怎么给个引子就走了,唉!认命吧!只能自己再好好找找其中的线索。
扶桑东宫的夜,夜灯璀璨如昼。
太子妃固伦坐在寝殿内,跟前是跪倒在地的侍女红情。
“太子妃!”
哗啦作响的滚烫茶水溅到红情手臂上,隔着衣物亦觉得滚烫,可此际她顾不得手上的烫伤,只是匍匐在地上,忙收拾那碎落一地的瓷器碎片。
“哼,都是死人吗?本宫好不容易派人打探到她救带了两个拳脚一般的士兵上手采药,你跟本宫说母后给本宫的十几个暗卫都杀不掉她?她是铜墙铁壁吗?你还跟本宫说那十几个暗卫全栽了?哼,好大本事!”
固伦口中的她即是阿奴,红情绿意都知道,固伦恨阿奴恨得牙痒痒,一有机会就想除之而后快。以前阿奴住在东宫时,太子妃就曾对她下过手,可是换来的却是太子萧湛的警告,以及他本人再不步入太子妃寝殿的责罚。那时候七王爷也护着她,如今她总算自己落单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阿奴除掉,他们坐在宫中,等着十六暗卫前来报喜,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一连几天,他们什么消息也没收到。
于是红情便找了人前去那片山域打探,但是那人回来却说,没有见到什么女子,只见到一些被狼啃食过的尸体。那人还带回来一枚暗器,梅花形状,固伦认得,那是她母后暗卫常使用的暗器。
本想着阿奴尽早死了,好让她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她已经出手两次了,两次都弄不死她,真是快要将她气爆了!更麻烦的是,她母后培养的暗卫本身人数就三十来个人,如今折损了一半,她该如何跟她母后交待?
“找不到给我继续找!不管如何,阿奴那贱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不能把她的头给带带回来,你们就提头来见!”
话语刚落,寝殿门外门被猛烈撞击开来,门外的冷风倒灌,激得太子妃心上一寒。但她看清门外来人时,不禁吓得站起。
“殿下?你回来了!”
萧湛的五官本就冷峻,如今更是阴郁得仿佛能下起霜雪来。
“太子妃刚刚好大的口气,可是想要谁的人头?”
固伦心中一凛,完了,她从未想过萧湛会来她的寝殿,也不知道刚刚的那番话萧湛听进去了多少,她握了握拳,脸上挤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殿下可不是听错了吧?我刚刚和红情她们在说话本的故事呢?”
红情在一旁听了,连忙跪着爬了过去,在萧湛跟前立住道:
“启禀殿下,太子妃最近酷爱听戏,也让人从宫外买了不少话本,这些日子都在看话本,刚刚是太子妃模仿着话本里的情节,演给奴婢们看呢?”
“看来太子妃最近真是闲得慌,堂堂一国王储的正妻,却去学一些娼优的做派,很好!”
固伦被萧湛说得面红耳赤,可是此时却也不敢多加辩驳,哪怕萧湛在嘲讽她,在打她的脸,也好过萧湛知道阿奴是她派人去杀的。
固伦六神无主地望着萧湛,他的长眸敛尽星河,摄人心魄,可她因为做了亏心事,不敢继续如往日般贪婪地望着他,她刚低下头,萧湛便走了,她心想,走了也好,虽然人不肯留下,可也好过他在跟前,自己兜不住,漏了把柄。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去,却又听得他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她心想,他就这么着急着走吗?当她抬起头,却看到萧湛去而复返,没几步就逼近她,单手擒住她的脖颈用力一捏,脸上表情是她从未看过的狰狞。
“我跟你说过,不许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