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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声音落下后,是一片令人尴尬不已的寂静,夫差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淡然道:“将文种带回地牢,严加看管。”
“不!不要!”文种拼命的挣扎,可又怎么敌得过孔武有力的禁卫军,只能绝望地拖走,他最后瞥过范蠡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
“回宫!”夫差冷冷吐出这两个字,翻身上马,马蹄奔腾,踏着未曾化尽的积雪而去。
夷光轻叹一口气,朝范蠡屈膝微微一福,“夷光只能送到这里了,先生一路保重!”
“你也是。”范蠡沙哑地说着,虽有千言万语,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三个字,停顿片刻,他又道:“文种那边,还请娘娘设法保住他性命。”
“我一定尽力,快走吧。”在目送范蠡等人离开后,夷光方才带着阿诺上马,沿着夫差留下的脚印离去。
伯嚭眼珠子转了几圈,忽地唤过一名叫狼牙的副将低声交待着,后者听完后,满面惊讶地道:“大王不是……”
伯嚭不悦地打断,“你懂什么,这就是大王的意思,快去。”
见他这么说,狼牙不敢再置疑,拱手离去,伯嚭目光阴沉地盯着范蠡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冷笑道:“看你们能走出多远。”
再说夷光那边,回到馆娃宫后,来到夫差居住的景和殿,却意外地吃了闭门羹,王慎挡在门前,冷言冷语地道:“大王有令,谁都不见,娘娘请回!”
夷光没有勉强,但也没有离去,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庭院中,衣袂不时被吹起,在寒风中猎猎飞舞,衬得她身体越发单薄,犹如随时会乘风离去。
“咳咳!”夷光低低咳嗽着,阿诺在一旁劝道:“冬夜寒冷,再这样站下去,非得着凉不可,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大王气消了再见不迟。”
夷光拂开阿诺的手,温和而坚定地道:“我没事,你若是冷了,就先回去吧。”
阿诺跟了夷光两年,知道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轻易不下决定,可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万万不会更改,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
尽管夷光极力忍耐,还是有那么几声咳嗽从喉咙里逃逸出来,殿内的灯光一直亮着,未曾熄灭,仿佛是在陪伴着夷光。
“咳咳……咳咳!”在又一次咳嗽后,紧闭的殿门终于打开,夫差阴沉着脸走到她身前,恼怒地道:“你这苦肉计用上瘾了是不是?”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见大王一面。”夷光的眼眸清澄如当空洒下的月光,没有一丝杂质。
夫差按住胸口的悸动,冷声道:“你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本王就会原谅你了吗?”不等夷光言语,他又痛声道:“这几年来,但凡是你说的,本王从未有一分怀疑;本王那么相信你,换来的是什么?是你的背叛,是你越国奸细的身份!夷光,你骗得本王好苦!”
夷光被他说得泫然欲泣,哽咽道:“臣妾自知愧对大王,但臣妾也有自己的苦衷,还请大王给臣妾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夫差满面讽刺地道:“好让你再一次欺骗本王吗?”
“臣妾发誓,绝不会再瞒骗大……阿欠!阿欠!”话说到一半,夷光突然打起喷嚏来,一个接一个,身子亦瑟瑟发抖。
夫差内心挣扎不定,他一边气得不想去理会夷光,一边又舍不得,许久,他一把拉起夷光的手往殿中走去,一边走一边绷着脸道:“本王站得累了,进去再说。”
虽然夫差极力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夷光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有涓涓的暖流在心底淌过,令她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待得进到殿中后,夫差甩开夷光的手,在鎏金盘龙的宝椅中坐下,面无表情地道:“说吧。”
夷光轻吸一口气,哑声道:“大王可知臣妾的父亲是死在谁人手里?是公孙离!”
夫差手指微微一紧,漠然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夷光遥遥望着越国的方向,声音悠远而飘渺,“我自幼失母,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教我识字,教我习医,教我为人处事的道理,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下去,可一场战火毁了所有的一切,父亲死了,我唯一的亲人死了,敢问大王,换了您,能不恨吗?”她看向夫差,一滴滴滚烫的珠泪从眸中落下。
夫差无言以对,当年他亲眼看到父亲阖闾死在越王手中,归来之后,日夜练兵,征讨越国,为的就是替父报仇。
结果,他的父仇报了,夷光的父亲却死了,真是讽刺。
许久,他低声道:“是谁杀了你父亲。”
“公孙离!”虽然公孙离已经死去多时,但在提及这个名字时,夷光言语间依旧有恨。
杀父之仇,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