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页)
兴谷小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兴谷小说网xingguo1688.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宇文秋页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像渡了一层冰似的,皮笑肉不笑的柳芽,连日来甜蜜的相处仿若成了最锐利的匕首,猛地将心捅成马蜂窝,痛得想要冲出口的解释却如鲠在喉,他一步步地走近她,“你料及此事又不加以阻止,是成心叫我难堪对吗?”
他清凉动听的声音平缓得不含一丝情绪,柳芽的表情不变地道,“我给过你机会的,在白马镇的时候。”她问他要不要与她走,他不作回应,后来又退而求其次问他一直的目的为何,她想她或许可以帮助他,是他顾左右而言他,以玩笑揭过,如此被他一再糟蹋的心意,除了收回来,还能怎样,“还记得尸骸倾泻后,我叫阿清和阿秀也与施铢他们上山么?”
柳芽拼命掩下心中的苦涩,“我便是要他们借着找药寻人为的痕迹。”
“从桃花源到白马镇,你算计了一路,我配合了一路,已经足够了吧,我累了,再也不想在算计里过了,你放过我吧——”她澄净平静的眼眸迎上他汹涌湍急仿如闪烁着火星子的视线,“还是那句,我真的不想每天每时每刻乃至每分每秒,都要猜测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是不是你一手制造出来的,它明里暗里的那些目的又是什么。”
“我承认一开始的确利用了你,但之后已改过,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
“嗯,是原谅你了,可并不代表我喜欢过你习以为常的生活。”柳芽一脸坦然地道,“好比你喜欢我,也不代表我就会喜欢你。”
宇文秋页好像一头栽进一潭死水里,忽然有些慌了,“即便我告诉你,我的剧本最终目的是迎娶你为妃,你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柳芽重重地颌首,“嗯——”
他默然地看着她半响,“庆王可以把自己的人安在杰王那,我也可以把我的人安在庆王那,邢部侍郎——梁笙便是我的人。”
柳芽的心猛地颤了颤,“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二哥哥的尸首,就是梁笙检验的。
“你牵挂的人,在我手上。”他道,“生龙活虎的。”
“!”不但柳芽,一旁的胡清晰和明更秀的呼吸都是一窒。
只听宇文秋页清凉的声音又道,“若你在明日之前把圣旨摆平,我便让你见他——”
这时,柳芽忽觉一抹身影从她身后窜了出来,带着利剑出鞘的声音,站到她跟前,以剑直直地指着宇文秋页道,“把他还给我!”字字冰冷。
“世子哥哥。”柳芽见到杜忻辰,就觉满心的委屈好像争先恐后要冲出来,哽咽道。
宇文秋页深邃的眸光暗沉地看着她紧紧地抓住杜忻辰衣摆的动作,低低地嗤笑出声,“别忘了,是惠国公把他当成棋子推去送死的,是我救了他。”他慢条斯理地瞥向杜忻辰道,“我又不欠你们惠国公府的,哪儿来的还之一字?”
察觉到杜忻辰的杀意,柳芽道,“宇文秋页,你到底想怎样?!”
“明日之前,让这道赐婚的圣旨作废。”他转身离去。
柳芽走进凉亭颓然地坐下,随手将圣旨搁下便拎起桌上的酒壶猛地灌了几口。
气氛越发凝重,江之愉只好道,“芽芽,烨王所讲的‘你料及此事又不加以阻止’是何意?可知抗旨乃死罪?”
柳芽又灌了几口酒才在他们的注视中缓缓道,“料及此事却不加以阻止是我的计。”原只想借此与宇文秋页摊个牌,没想到他竟掏出来杜星原一事,把她的算盘捣了,纵然满心复杂,但杜星原尚在,叫她甚是欢喜。
“你疯了吗!拿圣旨开玩笑——”江之愉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胡清晰欲语时,杜忻辰却道,“小芽儿,你为何会料及我父亲向圣上请旨赐婚呢?”
“西漠攻打剑门关的急报,明儿便也能到京了,镇国公随范达统而去,皇后宛如被断了一臂,她想止血止痛,就必须要培育新的力量,可惜淮阳将军已老,镇国公府的养女益和郡主的夫君云麾将军又早逝,虽然其弟不错,但尚未到可领兵打仗的地步,且淮阳将军亦不会容许这个儿子再出半点差错,放眼望去最适合的,莫过于刚离了职的世子哥哥。”
柳芽道,“惠国公不会拒绝这可以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可他也担心仅剩的血脉,于是定会想到擅医的我,让我与世子哥哥同行出征,一来护世子哥哥周全,二来再也‘帮’不了宇文秋页坏了他们的好事。”
虽然宇文秋页躲进她的影子里,暂时叫别人无法注意到他才是主谋,让他们只以为她单纯聪明而已,可越线多了,便也成威胁了,一旦她嫁给杜忻辰,威胁自然而然没了,如此既不用担心威胁会继续壮大下去,又能拉拢看起来似乎可利用的势力——站在惠国公的角度,反正杜忻辰已放话,不能害了她,那将她收进惠国公府,缓和缓和父子关系也好。
江之愉蹙眉道,“你怎会知道这份急报?”照以往,他们今夜应也能得到消息,可她怎的比他们这些安插了眼线的,还能优先知道了呢,而惠国公也是。
“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打仗,所以边关每一道防线都有暗哨,以预防及控制一定程度的损失,我住进平安客栈时,便收到掌柜的给我的消息了。”柳芽示意他们该坐坐,该吃吃,该喝喝,抿下唇角的酒绩后,看向杜忻辰道,“世子哥哥定然好奇惠国公又是如何提前得知这场战事的吧?”
她缓了缓才又道,“众所周知西漠自古传贤不传嫡,只要有能力,即便是宫女所出,亦能继位称帝,而自十一年前,镇国公亲自带兵讨伐,与他们签下和平协议后,他们也一直没有再来犯我国边关,可如今镇国公逝世,他们又怎会不趁机出来找回丢掉的面子?”
“恰巧西漠的王得了怪病卧榻不起,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便想从中得利,于是联手制造了这次战争,意图各取所需。”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柳芽,好像她说的不是话,而是什么稀奇的鬼故事一般,久久未能言语,只听杜忻辰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我父亲他——”
柳芽体贴地颌首,阻断他不愿提及的字眼,“与他们联手的,就是惠国公。”
凝重的气氛好像被冻住了,他们消化着自己听到的匪夷所思的事,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有柳芽平静的声音与徐徐的夜风周旋,“我之所以与世子哥哥谈论这些,不为别的,只想问你一句,你想继承这样得到荣宠的惠国公府吗?”
“不!”杜忻辰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道。
“国公爷想叫国公府世世繁荣,可他的不择手段只会令国公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柳芽一瞬不瞬地看着杜忻辰,“世子哥哥早晚都是要继承国公府的,既是早晚的事,不如早些继承了吧。”
“!”众人再次不敢置信地看着柳芽。
柳芽却是淡然地接着道,“不算以往他使过的其他难以见光的手段,只这一事若被利用,国公府就是诛连九族的重罪,世子哥哥要看着所有亲朋好友为国公爷的野心陪葬吗?如今唯有国公爷自此抽身,而你承继下来再赢下西漠这一仗,才有足够的筹码,去功过相抵。”话毕,唤来一直候在亭门口的玉竹,接过她捧在手上的木盒子,又递给杜忻辰。
杜忻辰狐疑地打开,里头摆着一叠簇新的信件,及一个白色的拇指大的药瓶子,那些再熟悉不过的他父亲的笔迹,教他又是一惊,“这些是——”
“从别人那里拿回来的证据。”柳芽轻描淡写地扫过盒子里的白色药瓶,“即便与国公爷对峙,他定也不会如我们愿将国公之位让出来,你需想办法叫他把药服下去,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药,可暂时令人头昏脑涨,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对身体却是无其他伤害,只有困住他,他才无法阻挠我们的计划进行,毕竟我们需要的时间不短。”
“之后世子哥哥拿着赐婚的圣旨进宫跪求陛下收回成命,但圣旨不是儿戏,陛下想必不会理之,世子哥哥便要等到急报传进宫,陛下宣朝臣们共同商仪时,自请领兵出征,而我也会请姨父带我进宫,以我哥哥拜托我去西漠诊治的信,试着与陛下作谈判。”
继而柳芽又诚心地拜托胡清晰和明更秀借他们的府邸之名从旁帮忙,待他们都同意并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后,她坦然地迎上江之愉探究的视线,听他道:“我们家芽芽,什么时候从软乎乎的姑娘,变成这般指挥若定的人物?”
“若可以,我更愿安于一隅。”
江之愉被她黯然的神色扎疼了心,“看来烨王对你是较了真的,你——”
“我不知道,感情的事,还是等二哥哥回来了,再想吧!”
**
月朗星稀,柳芽满身酒气地拎着酒瓶直捣烨王府,而满府的侍从却无人上前拦她,随手拉了个丫鬟问路,还管带路,随即她推开那扇厚实的梨木门,摸黑走进内室,站在床边看着睡得踏实安稳的他,樱红的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时,手中的酒便狠狠地泼向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