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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这个场景,他和她坐在那条穿城而过的河边,一起勾勒着未来。那是他的初恋女友,虽说不上漂亮,但却全身散发这一种灵气,那种灵气,吸引这他;而当时的他可以说也是饱读诗书,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他身上也散发着才气,这种才气同样使他着迷。就这样,相互吸引,彼此挂念,他们两个就走到了一起,没有谁追谁,也没有表白,有的只是单纯的想在一起。
那时候,他们都是高中二年级,穿着校服当情侣装,一起去做课间操,上课他坐在她旁边,彼此鼓励,放学大家都走了,他两才能偷摸牵会儿小手,让自己的温度流入对方的心血里。星期天的时候,都来得早一点,坐在河边的那棵柳树下面,谈谈人生,聊聊理想。那时候的恋爱,真的是纯真,没有深情地拥抱,也没有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有的只是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心里。他们想就这样一直做下去,可偏偏事与愿违,好景难长。
高二结束,假期只有十天,他待在家中的每一分钟都被思念侵蚀,他想去学校去见她。可是,她却再也没有来学校,打电话也已成空号。刚开始,他想着是她嫌补课麻烦,所以没来。可正式开学后,却依旧不见她出现,班主任宣布她转学的消息,他呆呆的望着旁边那个座位,空空如也。她就那样走了,连个告白也没有,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好像从来未曾来过,但对他而言,却是那般清晰的痛彻心扉。
班主任多次要把旁边的空座位撤掉,他不允许,为此闹到了家长跟前。最后,他不得不妥协,桌椅搬走,换来新的同桌的那时候,他失去了一切关于她的东西,就连最基本的那层关系——同桌也不再属于他。从那以后,他沉默寡言,埋心于学习,用成堆的知识去填补那块她带走的空缺;用无尽的忙碌去代替那断肠的思念;用稳定的成绩去安慰那颗早已不完整的心。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他和三百多年前的那个旷世奇才的经历是如此的像。都在以为将要长久时,却被命运无情的抛弃。容若当年,在经历了和初恋表妹的离别之后,那颗破碎的心终于在妻子卢氏的安抚下稍作缓和,可上天却容不了他一丝幸福,随即也带走了那个天真烂漫且爱他入骨的女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死别,容若并没有像寻常人那样茶饭不思,寻死觅活,他反而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感觉到不平静,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到。但他自己心里明白,他不敢想她,哪怕是一丁点的念忆,也会使他瞬间溃败。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一年多以后,等所有的美好都褪去颜色,他才敢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的点点滴滴,做几曲凄凉之词。
临江仙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倦眠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请无?
山花子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而在三百多年以后,这个少年在晚上做完作业后,总是想起这些词句,想起那个姑娘。他以为,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他会思念他直到肉身作枯骨,灵魂化作尘。可在时间面前,所有的美好都如此地不堪一击,所有的回忆也只如镜花水月,曾经是那么的真实,却最终也难逃萦灭。那份回忆,那份伤情,最终还是浅淡了,消散了。他在高三毕业后,也曾见到过她,可再次相见却再也没有了当时那份纯情,有的也只是彼此之间的遗憾罢了。
现在,他又一次想起了她,也仅仅是因为景物太过于相似,让人难以抵触,虽曾经有过热切的爱慕与相思,可毕竟早已物是人非。他想,对她,仅仅只是喜欢而已吧。眼下,任凭回忆来袭,也只是一场过往而已,终究再难扰乱心绪。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相依,那段感情,已然也只能是回忆。
等待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漫长。那节让两个人牵肠挂肚的而又忐忑惶恐的思修课终于到来了。男生现在正想着他一会儿打电话到底要怎么称呼这个有点“以外”的同桌,又要怎样邀请她来一起上课呢。说的太直接,感觉没素养,说的太委婉,又怕造成误会,这还真是个问题。而女生这边就想到更多了,我该穿那件衣服,一会儿走在路上该聊些什么……
秒针一圈圈地催动着分针旋转,眼看着就两点了,男孩拿出了手机,找到了“idiot”,拨通了电话,“嘟……嘟……”此时他的心好像也跟这声音在跳动,每一次都让他紧张一分。而女生这边看到有人打电话来,她知道是他打来的。她多想立马摁下“接听”,可又迟疑了片刻,稍微压制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接上了电话。
“喂,是李欣吗?”男孩想了想,最后觉得还是这个称呼最为稳妥。
“是的,请问你是?”
“哦,我是李心啊,上次说好的叫你上课的。”
“哦,好的,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了”
“嗯,可以。”
说完各自挂上了电话,不过男孩是在女孩挂完之后才挂的。
三五分钟后,男孩看到她了。还是那套衣服,白半袖,牛仔裤,帆布鞋,扎着个马尾,白皙的俏脸上没有一点化妆品的痕迹,干干净净的,惹人怜爱。但让男生不解的是这大热天的,她还捧着个水杯,早已舒展了的茉莉花正伴随着她的脚步而上下舞动,好像活生生的开在枝头一般。不过这时候也来不及勾勒这诗意的画面了,他心中想的是:“这个傻子,大热天的,手不烫啊。
女孩走到他的跟前,轻声说了一声:
“嗨,中午好!”
“哦,你也是!”他想都没想就回了句。
“谢谢你叫我上课,还要你等我这么长时间。”她微笑着,自然而又落落大方。
“没事啊,也没多长时间。哦,水杯我帮你拿着吧,怪烫的。”
“好吖,不过那是我实现泡好的,现在已经不烫了。”说着将杯子递给了男孩。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刚才倒得水呢。”
女孩再没说话,不过却在心里嫌弃道:“你以为我是你啊,那么笨,哼……”
男孩将杯子小心的拿在手里,看到了那首《采桑子》,正要问女孩是不是喜欢这首词 ,女孩却开口催他快点走,一会儿上课了。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就没多问,和她径直往教室走去。
他两走尽那条两边都是高大挺拔的杨树的小道,穿过了小树林,经过了新月湖。这一切对他们来说虽谈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可今天的路却感觉短了很多;杨树似乎更加俊秀;风也比往日的凉快,正撩拨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湖也比以往更清,更蓝,蓝的发绿,清的空灵。 他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那熟悉的幽香,那是独一无二的。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容易逝去,他们都已经很尽力的去延伸这段路程,可还是觉得很短,一会儿就结束了。教室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了,但一排的两个座位还空着。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坐在哪儿,各自拿出书。然后男孩将水杯还给女生,问女生是不是也喜欢纳兰容若,女孩这次矢口否认她可不想被问道一些常识时自己却哑口无言。男孩点了点头,也没在多问。老师来了,还是跟往常一样上课,可在他两看来,今日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却是粉色的,是浪漫的,是可爱的;而老师口中滔滔不绝的也变成了醉人的情话。他们两各自想着彼此,从没有谁抬起头看对方,却都在他们的眼里,心尖儿上。时不我待,幸福总是看起来那么的短暂,那么的容易失去,一声尖锐的下课铃声突兀地想起,终止了这一切的美好。他们两一同回了宿舍,虽没有多说几句话,但其实都已经心知肚明。相爱的两个人在一块,连沉默都显得那么地浪漫。
男孩回到宿舍,再次拿出了那一本“loving story”,翻开后哪句“哪有动情是意外,最好的安排不过一个你”依然是那么的清晰,那么深刻。我想,那句话早已不是映于纸上,而是刻在心中。他想起了她,不,应该说是他一直都在想他。那个几小时前捧着水杯迎面走向他的姑娘。她的确没有绝世的容颜,没有倾城的才华,也不懂的打扮自己,永远都是那一身衣服,可是他就是喜欢。
是的,真正的喜欢就应该是这样的:她虽不曾倾国倾城,但却刚好让你倾心。这种默契,这种心有灵犀,这种想起就让你不自觉的嘴角上扬,的确让人 迷恋,让人忘己,这就是相爱的感觉,它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