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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鸥似雪,水如天,忆旧年
如梦如幻,回忆似一层美丽的渲染。白鸥、碧水、蓝天、少年那如新月般的眉眼铺垫成一幅陈年的山水,活泼响动在每个不眠的梦中,渐渐沉淀成生命的写意。
往事真的能够随风飘散?我不知道答案。上弦月悬挂的天空又流淌着神秘的星辉,而那个答应送我一轮明月的人呢?
放下悲伤,努力前行,那点点荧光,恰如他星眸中最终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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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结束了五一假期,返校回来的同学们都带着满脸的疲惫。今天上午上古代汉语课。我到教室的时候迟了些,却吃惊地发现还能抢到蛮靠前的座位。果真大家都在补觉,逃课成为必然。
等了好一会,年轻的古代汉语课老师沉不住气了,用手拍着讲桌的桌面,声色俱厉地说:“你们这些同学就是这样来学自斯(知识)的吗?今天我要点灭(名儿),没来的这学期的成绩一律不及格!”在女老师高分贝的夹杂地方方言的喊声中,众多同学一片惊诧,纷纷商讨计策。
我趁着混乱,四处望了一下。先是在我前面发现了老大晓虹,又看到了和大哥坐在一起的卢雪,眼光最终瞥到了摇摇晃晃刚刚迈进教室的苏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至于于海滨,这样无聊的课铁定是要翘的啦,用小拇指思考一下就知道,根本用不着大脑。
老师开始点名了。大家明显是在欺负年轻的好脾气的老师,有的同学一连喊三四个“到”,还能发出不同的声音,真是绝了。老师显然也发现了。
“余霞!”“到!”
“你是余霞吗?刚才你不是叫李庆云的?”
大家哄堂大笑,这位老兄太有才了,男声发女发声还能以假乱真,这下穿帮了。在大家的笑声中,女老师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三节课结束了,大家都昏昏沉沉的。果真这样无聊的课,大家提不起兴趣来。但我觉得老师备课备得很详细,应该好好听。下了课,我请教老师“就”字的甲骨文到楷书的变体及这个字的意象有几种。等老师讲解完了,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
我收拾好课本和笔记,抓起水壶,想着追上苏珊,让她请我吃饭。她五一之前答应我回来请我吃饭的,今天早上我还重申了一次,下了课竟跑得这样快!我愤愤然地快步走着,只顾着脚下的路,没防备,猛然被人拉了一下,力道太大,正好和拉我的人撞了个满怀。抬起头来,却见林子谦因生气而冷然高挑的眉眼。
“撞死我了,你拉我干什么?”头被撞得很疼,胳膊也被拉得火辣辣地疼,我一肚子的火气。
“嗨,你撞我身上,你朝我发什么火?”他整整自己被撞得略有些皱的衣服。一件墨绿色的休闲长衫外套白色薄风衣,更衬得他肤白如雪。
“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拉我在先!”我抚摸着自己被拉得有些发红的胳膊想告诉他这是谁的错误。
“唔,那……何霜,对不起!”他的眼中尽是歉意。眉眼柔和了些。
“我叫何清音!”
我努着嘴,有些气愤,又有些委屈。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面总以吵架开始,以他的更让我生气的道歉结束。
“快走,你们老师出来了!”闻言,我立刻加快脚步往前走。“何霜,何霜!”我也不管他在后面喊我。他想拉住我,这次却是不敢了。
“何霜,今天我们一块去海边玩吧!”
我立刻定住了脚步。本以为那次元旦看海的爽约是他林子谦一贯的冷然作风,本以为他的道歉他的春暖花开再去看海的许诺只是他一贯的哄人伎俩,本以为忙碌如他早已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你今天下午没课吧?”
“下午没课,晚上在C楼有个选修。”我这样就算是答应了。
林子谦不是那种健谈的人。一路上他大多沉默着。反而是我要绞尽脑汁地去挑起说话的由头。
“五一你回家了吗?”我问。
“没有,社团和学生会的工作很忙,我还要补习商学院的课程,完成金教授布置的作业……”在我意料之中的,他的确很忙。他迈着舒缓的步子往前走,白色的风衣已然拿在手中,悠然的姿态,有一种清雅的男子气息萦绕周身。
“林子谦,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何霜,你在采访我吗?”阳光下他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加迷人。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最棒的事业。”
“什么事业呢?”当我望向他时却发现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忧伤。
“……”
“你呢,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这次轮到他反问我。
“在海边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切!太土了!”他见我摩拳霍霍的样子迅速跑远了。
“哼,还自称系里第一才子呢,连海子这么有名的诗都不知道。”
接近正午的阳光有点强烈,透过树荫,洒在地上。
“走得太匆忙了,也没带遮阳伞。”我说。
突然觉得有个白色的东西从天而降遮盖住脑袋……
“我觉得你早被滨海城的太阳晒黑了,根本用不着遮阳伞,正好帮我拿着外套,嘿嘿……”一脸的坏笑。
“林子谦,你……”面对他的奚落嘲讽,我真的说不出话来,每次甘拜下风。
一路上经过的小渔村路旁都有树,就是怕到海边太阳会很强烈。五月初已经进入暮春时节,路边的小花此时却开得自在坦荡呢。风一吹,一丛丛地像在招手。林子谦也被这美好的春花吸引,只见他轻捷地跨过马路石崖,弯下身,蹲在地上,摘了几朵黄色的野花,手顿时又有些迟疑犹豫,摘粉色的好,还是紫色的好呢?抬起头来,阳光洒在他身上,晕染开一层墨绿的光晕。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呢?”难得他此时脸上俱是笑意,嘴角微笑的弧度完美却又带着熟悉的冷傲。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在路边跺着脚说,恨恨地。
“你又不是我老婆,管这么多干什么,当心一辈子嫁不出去!哦,我忘了,你不喜欢花的,连水仙花这么好养的都能被你干死,果真懒得可以,古今无双啊……”看到我的脸色由红变白,他就恰到好处地煞住了对我的取笑。
所以一路上他婉转地陪尽笑意,我也不愿理他。二十多分钟后,已经看到了大海。这是第几次来海边我已不晓得,但却是唯一一次和林子谦看海。
“这边的路果真近很多,这么快就到了。”第一次从这条路来海边,同原来过度开发的明月湾海边不同,竟是一番清新的气派。见到了碧蓝中夹着灰色的大海,见到了忽飞忽止身白如雪的沙鸥,闻到风吹来的海腥的气息,我就把刚才的不快统统忘光光了。
脚一踩在柔软如绵的沙滩上,就迫不及待地脱了鞋和海滩、海水来个亲密接触。
“不要太往里了,会有危险的!”听见林子谦浑厚磁性的声音传来,我掬了一捧海水一下子泼在他身上,见他狼狈的样子我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终于报仇啦!”
奇怪,他竟然没有任何回击,反而呆呆地立在那里,神情恍惚了许久。
玩累了,坐在海边,我头上顶着他白色的风衣,用手堆着绵软的沙子,静静地听他讲自己的故事。有些是我知道的,比如他的殷实的家境,比如高中岁月的点滴。有些是我不知道的,比如他母亲的孤傲冷艳、继父的严格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