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蛛丝马迹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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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你太师公独自一人赴西域抗击胡人,身受重伤。葛元为了救他,就炼制了三枚金丹,再然后,就是摩鶄之乱了。”看着周懿思绪未定,天墉又把话题引了回来。
“恩,摩鶄的事四叔给我讲过,还有后来的九龙玉箫,”一提起九龙玉箫,周懿立即想起了仓葭给岳忠的书信,信中主要说的,就有九龙玉箫这个祸根,“对了,太师父,九龙玉箫是什么宝贝?它究竟好在哪儿?听说连皇帝都想将其收入囊中。”
听他如此一问,天墉便唉声叹气起来,如果说它是祸根,周天墉更是深有体会。
“当年摩鶄私吞了金丹,屠剑和虞广陵苦战三天三夜,都没能损伤他一毫一发。后来,我到无相山助战,我们三人合力擒住那个恶魔,把他投入葛元炼丹的炉中,烈火煅烧了四十九日,才将摩鶄烧死,他体内的那两枚金丹也随之被炼了出来。屠剑说,摩鶄之乱的根本在于人性的贪婪,那两枚金丹就是诱使人性丑态必现的祸根,所以他把自己的寒冰玉剑雕成两把玉箫,又将金丹嵌在玉箫之上,企图将其留在无相山。”天墉娓娓道来,却不住摇头叹息,“这原本已经不妥,可屠剑的另一个做法更是让人费解。龙乃九五之尊,九为纯阳至上之意,他在玉箫上各雕了九条青龙,九龙一目,那金丹正在龙目之上。他虽留下遗言,若有人企图抢夺九龙玉箫占为己有,可引天下之兵而击之,可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措,却招来了一个更大的敌人!”
“是当朝皇帝吗?”周懿问道。
“没错。古来帝王,对长生的渴求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这位当今的皇帝也不例外。”
周懿看了看他师公的脸色,觉得他言犹未尽,“只怕也未必全是如此,如果没有绕在上面的九条青龙,皇帝也不至于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它,一旦九龙玉箫被赋予至高无上的形象,就和皇帝高高在上皇权相切合,那么在他眼中,天下能得玉箫的,舍他何人!”
天墉越来越觉得和眼前这位少年交谈,已经不能再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了,“既然你能猜到,那接下来的事我也一并告诉你吧。虞广陵得到圣旨后誓死不从,朝廷见他软硬不吃,也别无他策,当时新皇登基不久,天下有很多需要施恩的地方,所以他也没有强夺的意思。直到五年后,穷奇复出江湖,虞广陵带领弟子远赴潼关除害之际,留守无相山的武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兄武广,夺走了一支玉箫,逃到了六悬峰占山为王。”
“那也是他的亲哥哥,”天墉冷冷地说,“当时虞广陵一怒之下要清缴六悬峰,你太师父却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可收拾,就劝虞广陵暂缓对武邺动武,以免给了朝廷出师的理由。”
“恩,就时局而言,太师父的做法利在大局。”
天墉微笑着摇摇头,“纸里包不住火,既然已经发生,这件事迟早还是会传出去的。一转眼过了十四年,就在上个月,我和你太师父就收到了大总管曲融传来的一道密旨。朝廷让我二人动用江湖之力灭掉六悬峰,为的是怕武邺借九龙玉箫之名,行不忠之事,你说,这种借口是不是太过牵强。可毕竟他是九五之尊,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我们无法与之抗衡,就只能做出妥协……”
“所以,你和太师父这次来无相山,就是要交割此事吗?”
周天墉点点头,一脸茫然。
周懿摸清了来龙去脉,心里也有几分盘算,他最大的疑惑仍在虞广陵和他的师弟仓葭身上,如果今天不问个所以然来,以后恐怕再难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太师父,你说,虞广陵的这几个师弟中,谁最不服他?”
“哦?”天墉一脸困惑,“你怎么这么问?”
“毕竟,摩鶄之乱时,他是带头让大家下山的,后来他又自己回去了,在外人开来,这多少也有几分沽名钓誉的嫌疑。况且,后来仓葭又回过无相山,就是因为没见到虞广陵本人,我们才不知道他回去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周懿边说边打量天墉的神态,“这些话都是你从虞广陵那里听来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就很难说了。”
天墉只管听着,却未回答。
周懿索性直接说出心中的猜测:“如果虞广陵知道仓葭回去是兴师问罪的,他索性就避而不见,随便找个借口让人回复仓葭,说他不在无相山,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懿儿,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天墉问道。
“就事而论,与他人无关。”周懿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就好,你涉世未深,容易受人蛊惑。我和虞广陵出生入死,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可正因你和他出生入死,所以才有你看不到而别人能看到的地方……”
话音刚落,天墉审视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是不是周跃给你说了些不该说的!”
看神色,天墉确实生了气,周懿也从来没有见他对自己这样过,所以就低了头,“太师父,你别生气,我只是想了解,”他又看了看天墉,唇间藏着的那句话也许会惹怒这位老人,可再一想到离开白鹤山时,母亲伤心难过的情景,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太师父,懿儿想查明,十三年前,究竟是什么人抢走了我哥哥,我要给母亲一个交代!”
天墉浑身僵住,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周懿天真而又不屈服的眼神,他的内心为之一震。他知道周懿的秉性,这件事一旦埋在他心中,就很难让他放下,既然江湖早晚要属于后辈人来书写,那自己又何必再勉强回避一些敏感的事呢?
“太师父,你也别怪四叔,是我缠了他很长时间,他才说的。”周懿喃喃地说。
“你还替他说话,你以为太师父不舍得训斥你?”
“懿儿会这么想,但是不会傻傻地认为,太师父会一直宽容懿儿的无礼。不过从小太师父就教育懿儿,何谓是非曲直,何谓大孝于心。如果明明听到身边有异样的评说,还要因顾忌一个人的威望而缄口不言,那便没有是非,没有原则;如果连看到母亲因旧事流泪都不闻不顾,那也谈不上恭卑仁孝,懿儿素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些宽仁,也都成了沽名钓誉的手段,这不是太师父教育懿儿的初衷!”
周懿字字扎心,掷地有声,倒让天墉接不上来。
“孩子,看来太师父真的不能再瞒你了。”
周懿黑黝黝的眼珠闪过一道亮光。
“十三年前的那件事,”天墉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周世涯,短叹一声,“我和你太师父从来都没忘记过,也从没停止过调查,在我的眼皮底下劫持我最心爱的徒孙,这等锥心之痛,我又如何能够隐忍!”天墉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
周懿也随之激动起来,“太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你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天墉闭着眼睛,微微摇摇头,“如果知道仇家是谁,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哥哥报仇!”
“太师父,你就给我说吧!我长大了,我能为你分忧了!”周懿迫不及待地说。
“你只需要知道一个事实,朝廷是想江湖发生内斗,他趁机收取九龙玉箫,只有这个动机,才能持续十几年让整个江湖都动荡不安。当今的江湖,能与无相山为敌的,除了远在西域的拜火教,那就只有白鹤山。你只要看透这一点,什么阴诡的传言都会不攻自破。”
“那你是说,十三年前夺走我哥哥的,是朝廷的人?”
“我只是猜测。刺客慌不择路,一直逃往西山,可是西山悬崖峭壁,他走投无路,就抱着你哥哥跳了下去。西山之险你是知道的,他绝无生还的可能。你父亲他们在悬崖下见到一群饿狼,还有一片打斗过的痕迹。你父亲亲手杀了那群狼,然后剖开狼腹,在里面找到了当天你母亲给你哥哥佩戴的桃符……”说到此,天墉心如刀割,祖孙二人泪目相对,从此再没说话。
不过周懿明白,虽然天墉认为祸起朝堂,但在他看来,包藏祸心者,依然暗藏于江湖。
且不说他今日向天墉发问的这些疑团,是否与十三年前的旧案有关,单说芸儿提起的这位仓葭,他的所作所为就免不了让人生疑。而仓葭又是虞广陵的师弟,通观全局,他们之间若有什么恩怨,仓葭想要借白鹤山之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完全有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朝廷表面上抢夺九龙玉箫的事,则成了那些隐藏幕后,不可告人的阴谋的挡箭牌了!想到此,周懿脊背不禁一凉,心想这个想要瞒天过海的人无论是谁,那他都是这个江湖的敌人。
从天墉讲的这些当年的人和事来看,这位仓葭虽身在暗处,却在谋害白鹤山,这与十三年前白鹤山的那场变故有没有关系,尚且不可定论,他要想查明自己兄长冤死的真相,就必须从仓葭入手,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