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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顺明掀起的舆论风潮愈演愈烈,书生们终于尝到舆论所带来的压力。
平日里都是这些书生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高高在上操控舆论,如今被朱顺明铺天盖地的宣传手段一下给打蒙了。
朱顺明的宣传语言简单质朴,没有什么诗词歌赋,都是人人听得懂的白话文,传播的受众也是普通的底层民众。
但就是这些平日里被士子们看不起瞧不上的底层民众,被朱顺明说服鼓动起来之后,居然营造出一种士子“人人喊打”的氛围。当然,士子们攫取财富的能力和手段也更令人向往。
………………
钱谦益又吃上官司了。
乡邻陈大有状告钱谦益强行霸占其闺女,一年后又将其闺女杀害。
听到陈大有将自己给告了,钱谦益一口老血差点喷涌而出。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常熟县令不敢接这个案子,苏州知府也不敢接这个案子。案子推到南京小朝廷,兵部尚书卫一凤亲自过问。
“钱老,原告陈大有状告你霸占杀害其闺女陈碧莲,可有其事?”
陈大有跪在堂前,钱谦益坐在一侧,南京兵部尚书卫一凤端坐正中,南京守备张彝宪和南京镇守卢九德在一旁陪审。
“卫大人,张公公,卢公公,老夫冤枉。”钱谦益一脸委屈道:“陈大有是老夫家佃农。去年四月陈大有说青黄不接,硬要将其闺女陈碧莲送到我府上当丫鬟。”
“这个陈碧莲,竟然趁老夫……趁老夫酒醉之际,和老夫……发生关系。”
“事已发生,老夫只得将陈碧莲抬为通房。”
“谁知……谁知……这丫头居然怀上了……”
“后来……后来……她小产……流血而死。真不是老夫有意伤害她。事后老夫赔了五两银子给陈大有。老夫冤枉……”
卫一凤一听,正色道:“陈大有,你可听清楚了?钱谦益钱老没有杀害你闺女,你闺女是小产而死。既然钱老已经赔钱,不如就此撤诉,可好?”
陈大有听了不说话,一个劲的磕头,很快额头磕出鲜血,流得满脸都是。
卢九德虽然是个公公,但生性刚烈。他见陈大有满头满脸鲜血,犹自咬紧牙关不停磕头,烈性十足,不由得有些恻隐。
“卫大人,既然是官司,何妨听听原告所说?”卢九德开口道。
“就是,”张彝宪阴测测道:“原告还没开口,卫大人就劝原告撤诉。原来卫大人是如此审案的。咱家真是长见识了。待回头咱家跟皇上好好说道说道,卫大人真好本事,不如调往大理寺,也好发挥你的专长。”
卫一凤悻悻道:“既然如此,陈大有,你说说看,为何认定钱谦益杀了你闺女?”
陈大有跪在地上,低着头,语气低沉而清晰,缓缓道:“各位大人,自古穷不与富斗。若不是小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小人怎敢状告钱大人?”
“钱大人当过大官,家财万贯,按理能看上我家闺女,是我等小民的荣幸。奈何我家闺女生性刚烈,而且早就同山背村的顾大生有婚约。”
“可钱大人家大势大,小民怎拗得过钱家?去年三月正是播种季节,青黄不接,钱家居然来逼债。小民哪有钱还?丫头……丫头就被拉去抵债……”
陈大有哽咽道:“小民再也没有见到小女。直到今年……小民见到的竟然是小女的尸体。钱府说是小产而死,给了五两银子的丧葬费。我那可怜的闺女……”陈大有哽咽变成抽泣。
卫一凤同卢九德对视一眼。若果真如此,卫一凤就不好袒护钱谦益了。
卫一凤感觉如今的势头有些不对劲,好像有股阴风在南直隶掀起波澜,还是小心为妙,没必要为了一个致仕的侍郎将自己陷进去。
卢九德没有私心立场,主动发问道:“你说钱府在青黄不接时期逼债,可有证据?”
一般催债都在秋收以后。若钱府果真在青黄不接时逼债,就做得不地道,其心可诛,背后的动机也值得商榷。
“有钱府三管家黄善仁签字画押的条子,写明用我闺女抵债。”
“胡说,”钱谦益忍不住插话道:“是你自己说衣食无着,主动找上黄善仁,要用闺女抵债,让闺女进钱府,好有口饭吃。”
“钱老,大堂之上,请勿随便发言。待问完原告,自会当面对质。”卢九德警告道。
“你为何会欠钱府银钱?”卢九德问道。
“小民那口子得了风寒,找的钱府借钱看病。可惜钱花了,人也没救回来。如今闺女也没了,只剩小民一人……小民就为讨个公道。”
“你家闺女在钱府近一年,你都未曾见过?你没去钱府找她?她也不曾回来过?”卢九德问道。
“钱府院墙高大,门禁森严,小的去找过十几次,一次也没见着,还被钱府的护院给打伤了。”
卢九德问道:“钱老,可有此事?”
“他家闺女不愿回去,也不愿见这个赌鬼爹。至于打伤,是他硬闯钱府,想找他闺女要赌资……”钱谦益委屈道。
卢九德问陈大有道:“你闺女死于小产,你为何说钱府杀了你闺女?”
陈大有伤心道:“小产死人,自古有之。可钱府太作践人,心肠太歹毒。我家闺女七个月身孕了,竟被安排干农活。钱府少一个干农活的下人吗?分明是不想让闺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尸两命呀……我可怜的闺女……”
卢九德表情变得严肃,转头对钱谦益道:“可有此事?让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女人干农活?”
“这个……那个……”
“可有此事?”卢九德喝问道。
“有,”钱谦益回答道:“不过……是那丫头自己要求去干的。还说……还说……这样容易生产……”
“钱谦益,”卢九德惊堂木一拍,呵斥道:“亏你曾当过礼部侍郎,前些日子同一个武夫在秦淮河争风吃醋,如今又将过错推到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身上。身为文人士子,就是如此为人处事?难怪如今南直隶士子的名声快要臭不可闻了。”
“不管如何,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怀了你的孩子,就该好好对待。你钱府缺一口饭吃?要一个十五岁怀孕七个月的丫头干农活?”
“人不幸死了,你就该好好处理后事。怀了你的孩子,就是你钱府的人,该当好好葬在你钱府的坟地。为何将尸体还给陈大有?”
“还有,人家一个好好的闺女,难道只值五两银子?你若是好好同原告商议,会闹得现在一样不可开交?听说钱府大宅占地近百亩,大半个常熟都是钱府的私产。一条人命五两银子,你是寒碜别人呢还是寒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