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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纹忙捡要紧的说了。罗三爷听完,骂了声,“胡闹!”可一进了三奶奶房里,却立马换了满脸的笑容,一幅二十四孝好丈夫的模样,凑上去问道,“这是忙什么呢?”
秋纹见了他这模样,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还道三爷终于能挺一回腰杆了,结果还是进门怂。可见三奶奶这阵子积威的厉害。
罗三奶奶面前摊着几本账簿,正不大熟练地拨着算盘,核算锦绣坊的货款。见罗三爷进来了,停下手里的活,对他道,“三爷来得正好,我明儿要出趟门,大约三天便能回来。这几日,家里的事情可要劳烦三爷看着点了。”
罗三爷忙嬉皮笑脸道,“这可不成,我能顶什么用?这家里的事,里里外外的那么多,可离不开三奶奶。出远门的事儿,还是找个别人替你去吧。”
罗三奶奶瞥了他一眼,知道了他来意,正色道,“我这趟还真非去不可。这王员外家,一家的泼皮破落户,简直是赖账的祖宗。换个别人去,恐怕还真不一定能要到这帐。如今锦绣坊的人来收款,巴巴的就等着银子呢。我不去,难不成三爷替我去?”
罗三爷摆了摆手,退了一步,“别介,我哪儿成啊。我这辈子只有借银子出去的份,哪里问别人要过银子。”
罗三奶奶笑了一声,扶着桌子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凑近了缓缓道,“可不是?三爷便在家里好好看家,不过三日罢了,我去去就回。”
说罢,抿了抿唇,带着笑意径直走了,去了后院找罗管家。只留下罗三爷一人在原地发懵。
罗三爷直想了半晌,方觉出了哪里不对,一拍大腿,道,“哎,这怎么像反了呢?这话不是该爷们对娘们说的吗?哎,我这……”
等确认过罗管家备好了车马,点齐了人,罗三奶奶早早地吃了晚饭便回房睡了。所以天黑之后,罗三爷再来敲门,只好吃了个闭门羹,跳着脚被秋纹劝走了。
第二日一早,三辆马车便整整齐齐地停在了罗府门口。罗三奶奶在秋纹的搀扶下上了车,正要坐下,却摸到一个软乎乎的物事,余光一瞥,瞧见旁边似乎是一个人影正缩成一团,挤在车厢一角,吓得脚下一软,差点没跌下去。再仔细一瞧,居然是睡着的罗三爷。
罗三奶奶拍了拍胸口,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到底是个啥样的活宝贝?好好的屋里不睡,竟然喜好睡马车?这是什么样的恶趣味?这么想着,一面平复着自己刚受了惊吓的小心脏,一面让秋纹去把他推醒。
罗三爷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声,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居然往三奶奶身上靠了过来,倚在她身上继续睡着了。罗三奶奶往旁边让了一让,想推开他,可罗三爷大约身子太沉,竟然顺势跌下去,跌在她怀里,继而又往下跌,枕着她腿睡了下去。
罗三奶奶一脸的无奈,推了推他,喊了声,“三爷?”
罗三爷咂了咂嘴,动了一动,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副要睡到天荒地老的姿态。
罗三奶奶见推他不动,只好喊了罗管家来,“找两个人来,把三爷抬回去睡。轻着点,别把三爷弄醒了。”
罗三爷闻言,身子僵了一僵,忽然伸手环住三奶奶腰,摆出一副你找人来了也拉不走我的样子。
罗三奶奶心里知道他装睡,又是气又是好笑。问道,“三爷这是不下车了?”
罗三爷往她身上拱了一拱,使劲摇了摇头。
罗三奶奶伸手揉了揉他头发,忽然觉得自己像在摸一只小狗。叹了口气,道,“那就带着三爷一起走吧。”
罗三爷一听,立时坐了起来,埋怨道,“早答应不就好了!”说着,咧开嘴,笑得活像一只萨摩耶。
待所有人都上了车,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王员外家,住在城东的郊区。出了城,大约还要走十多里地。中间还隔着一段山路,颇不好走。
而罗家众人所不知道的是,这山头上,最近才来了一股盗匪。此时正商量着要开张做头一笔买卖。
这股子盗匪共十余人,头目叫做马三,诨名唤作“霹雳火”,原本是山东人士。这马三自幼习武,后来从了军。却在甲午年上做了逃兵,回到乡里,纠结一帮地痞流氓,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后来事情闹大了,被官家围剿,只带着两三个亲信逃了出来。一路流窜到了这里,路上又遇见几个荒年活不下去的可怜人,便收在了麾下,准备东山再起。
此时这马三嘴里正叼着一根草,蹲在石头上。斜着一双倒三角眼,阴阳怪气道,“老于,不是哥哥不仗义。可这年头,出来混,总要讲规矩。既然你要入伙。投名状还是少不了的。下面从这路上走过的,甭管是谁,只要你拿下了,提了头来,哥哥就收下你,还让你做二当家,怎么样?”
被称作老于的男子约莫三四十岁,一身青布衣衫,背上缚了一把剑。面容白净,剑眉星目,尤其是一双眼睛,目光炯炯,让人见之不忘。
老于皱了眉头,不卑不亢道,“盗亦有道。如今投奔你们,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取些钱财便罢了,又何必伤人性命?”
马三嗤得一声吐掉嘴里的草,冷笑道,“你以为你心慈了,别人便也会对你心慈?老弟,你还是太嫩了些。你以为,哥哥我如今是怎么惨到这个份上的?”
老于沉默了一会儿,仍斩钉截铁道,“我三岁开始习武时,师父便告诉我,学这一身本事,是为了锄强扶弱,绝不能为非作歹。我不伤人性命,若大当家的能容我,我便留下。若容不得我,我便就此告辞。”
话音方落,旁边草丛里却传来一声阴冷的笑声。一个干瘦的老头从里面蹒跚着走了出来。“你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能走?”
老于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人,诧异道,“这位是……”
马三正要说话,被老头打断道,“你甭管我是谁。你就说说,你走了,若是去报官可怎么办?你见过我们面容,知道我们如今住在哪里。若是带人来抓我们,可怎么办?”
马三听了,笑道,“秀才,你想的忒多了。老于是我郑兄弟介绍来的人,不会有问题。”
被称作秀才的老头却不说话,绕着老于慢慢走了一圈,目光如毒蛇一般在他身上缠绕了一番,才对马三冷冷道,“我言尽于此,大当家的听也好,不听也好。”
马三听了他的话,眼珠子转了一圈,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老于的嘴角却挂上了一抹笑,淡淡道,“我于泽成若要走,你们这些人,便是加起来,也拦不住我。”
几个人在山腰上立着,各有所思,忽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直到这沉默被远处的马蹄声打破。
马三跳起来,向山下的大路望了几眼,喜道,“好几辆马车!是笔大买卖!兄弟们,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