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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大亮,县衙外就已经挤满了许多的人,长袖挥舞,束带横飞,乌压压的跟长颈鹿似的扬长了脖子往黑黢黢的县衙里瞅。
如同当初小严嵩跪在县衙前举牌要替父受罪时引来无数人观看的阵势一样。
本该严肃冷清的县衙已然再次成了最喧闹的场所。
文曲书斋的账房鄢谧已经如同那些卖蔬菜瓜果的小贩一般在这里摆起了摊位。
准备等县试结果一出来就吆喝着发卖《县试时文突破训练手册》。
严衡牵着自己弟弟小严嵩的手就站在摊位前面和鄢谧说着话,在他们前面的人实在太多,他们也不能挤进去。
不过,严衡倒看见了欧阳雪和欧阳露以及窦顶和欧阳宏等人也在他们家的一帮豪奴的保护下往前面挤,但严衡懒得过去打招呼。
倒是小严嵩很想过去和欧阳露打招呼,拉着严衡的手就要往那边跑,但严衡执意拉着他,不准他乱跑。
小严嵩只得嘟着嘴看着自己哥哥不说话,但随即却又朝欧阳雪和欧阳露喊了起来:“雪儿姐姐,小露露!”
欧阳雪听见了小严嵩的声音,但她现在不想见严衡,所以也装作听不见,并且目光不自觉地就注意到她昨日丢在水渠里的一篮子吃食。
那是她为严衡和小严嵩以及她弟弟和她表哥准备的各人一篮子吃食,就是因为担心他们县试考了一天吃的不好,便带了云片糕和状元饼来。
但她没想到自己表哥和严衡闹了这么大的矛盾,甚至自己表哥还直接被严衡打了,最终严衡更是傲慢地离开,气得她最终一怒之下把自己给严衡哥俩准备的吃食丢进水渠里。
如今篮子依旧飘浮停留在水流缓慢的地方,只是食物早已融进了水里。
欧阳雪不禁泪雨霖铃起来,看着严衡满心的失落。
严衡没注意到欧阳雪的神态,他现在正抬头看着即将下雨的天,他现在很担心,担心如果一会儿下雨,自己文曲书斋摆在这里的一摊书册该如何是好。
窦顶和欧阳宏也没有注意到欧阳雪的神情,两表兄弟最殷切期盼的就是县试成绩。
在窦顶看来,只要他成为了县试案首,他就能拥有自己美丽的表妹,就能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最有才学的。
而欧阳宏也觉着自己只有中了县试才能向自己父亲证明,自己的确是欧阳家最优秀的后辈子弟。
窦顶的脸有些浮肿,略微抬头一下就会扯的脸颊生疼,一疼他就不由得想起了打了他一顿的严衡,他发誓他一定要在县试结束后好好教训严衡。
欧阳露此时还拉着欧阳雪的手,小小年纪的她不知道大孩子间的忧愁。
一身羽白锦缎裹在身上的她更像是一直萌萌的小白兔,两只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只是忽然才抬起小脑袋:“姐姐,你说严衡哥哥和小严嵩会中吗?”
欧阳露和窦顶以及堂哥欧阳宏的关系并不亲密,毕竟窦顶除了变着法的靠近欧阳雪也就忘记了疼疼欧阳露。
而欧阳宏则大多时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读和玩乐,也很少关怀吏员出身的二叔的女儿。
倒是严衡和小严嵩因为其父亲严准与欧阳进关系亲密而与欧阳露亲密些。
更何况,小严嵩总喜欢跟欧阳露套近乎,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所以欧阳露此时关心严衡和小严嵩的县试成绩来也就不足为奇。
欧阳雪此时刚神游物外,看在严衡黯然伤神呢,哪里顾得上回答欧阳露,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倒是窦顶这时候笑了起来:“小露露,你放心,你说的严衡哥哥和小严嵩都中不了,他们啊,这一辈子就只能跟他老爹一样当个秀才!”
“噢,好吧”,欧阳露无奈地抿了抿小嘴,有些小小的失望。
窦顶见她如此反应,既不替严衡哥俩争辩也问自己能不能中,心中便有些不喜,觉得这欧阳露看着乖巧可爱,却远比不上自己表妹那般知书达礼,活泼有趣。
这时候,县衙的门开了,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起来,连窦顶也挺了挺胸,他现在就等着自己的座位号排在正中央即第一名的位置,以此来表明自己写的时文是最好的,自己是最有希望的县案首。
……
事实上,县衙的门早就该开了,榜单也早就该发了,只是知县熊绣对两位考生的时文的名次迟迟下不了决心才纠结到现在。
而这两位考生中,一位居然把自己以前做过的时文一字不漏地写了出来且字体工整,富有灵气;其中一位则是文章乃自己所写,而且写的极好,文章内容凝练老成,可谓字字珠玑只是字迹略差,乏有自然。
知县熊绣不能否定自己做过的文章,甚至还得排为优等,方能表现出自信来,他甚至猜想自己的文章只怕就是被严衡拿来直接抄在答卷上的。因为,严衡素来有收集时文之习惯,若不然也不会开文曲书斋赚读书人的钱。
但知县熊绣又不能否定这位写时文之才远在自己之上的儒童,尽管这位儒童书法造诣不高,但也能列为优等。
熊绣权衡再三,决定把直接拿了自己做过的文章来答题的且极有可能考生是严衡的考生排在此场考试第二。
而把自己原创只是字写的不太好的考生排为第一,毕竟文章难得。
而让严衡做第二也算是好事,毕竟严衡也是少年,少年也难免轻狂,有时候压一压也是对他好。
所以熊绣最终还是敲定了排名名次。
榜单贴了出来,不过县试第一场的榜单是按照座位号贴的,毕竟虽说第一场最重要但也没有完全定格为县试最终名次。
欧阳宏率先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号,兴奋地对其姐姐欧阳雪道:“姐姐,我中了,第三十二名!”
“欧阳小弟不愧是欧阳家之宝树,第三十二名,县试通关问题不大了。”
窦顶很有风度地在欧阳雪面前夸起了欧阳宏,他心里已经把欧阳宏当成了自己小舅子自然是要百般肯定的。
欧阳雪笑而不语。
而这时候,窦顶也发现了自己的座位号,并略有些不服气地道:“居然是第十二名,想不到分宜县竟也藏龙卧虎!”
窦顶虽话说的轻松,心里却也是隐隐感到不安,第一场就只得了个十二名,就意味着他后面除非才华横溢到无可挑剔或者将不可能成为县试案首。
除非他也能写出螃蟹咏那样的诗来。
“姐姐,有严衡哥哥和小严嵩吗?”欧阳露烂漫而又天真地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