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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有客来酒楼门前有九阶台阶,楚行歌刚踏上台阶,便见到大哥楚如潮站在门前挥手示意,在他身边还站了位拿着折扇的长的极其白净的年轻书生。
唐行歌露出一丝微笑,走上前去微微行礼道:“大哥,让你久等了。”
楚如潮摆手咧嘴笑了起来,指着身边的白净书生,开始互相介绍,“三弟,这位是苏州第一才子杨帆杨大才子。杨兄,这位便是我的三弟楚行歌。”
“楚兄好!”杨帆笑着行书生礼。
楚行歌笑着回礼致意,眉头却隐隐蹙起,前几日这位苏州第一才子好像去过楚府拜会自己,那时被自己给拒绝了,看来今日在这相遇绝非是巧合那么简单。
楚如潮通过父亲楚远道的举荐,在户部也谋了个侍郎一职,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按理说与苏州才子杨帆似乎并无瓜葛与交集,二人能走到一起,想必是背后所伺候的都是某个朝中的大人物。
简而言之,楚如潮与杨帆很有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党羽。
来到长安一月有余,楚行歌虽整日将自己关在小院,却也或多或少地在楚灵儿与杜鹃口中听说了一些朝中的大事……比如党争!
天子庆宗年迈,膝下有六子,自古储君的人选都是立长立嫡。当今太子李景严便是严皇后所生的嫡子,在众多皇子里面排行老二,并非是皇长子。
皇长子李景萧乃萧贵妃所生,比太子要大上两岁,也是皇位的竞争者之一。
太子与大皇子二人在朝中的实力相当,平日里没少明争暗斗,各自暗中更是结交了一群党羽。这事在朝中闹得满朝风雨,不知为何高宗却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也默许了二位皇子的争夺,这也更加加深了皇子之间的斗争。
楚行歌感觉这场晚宴怕是与党争也有关联,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党争之事绝非小事,若是站对了队,日后或许能保得一生平安,若是一旦选错了队,弄不好随时都有可能被满门抄斩。
楚如潮领着杨帆与楚行歌二人走进了酒楼,刚一进门便有几名伙计迎了上来,与楚如潮一阵低语后,便领着几人走上了楼梯。
宴席定在六楼的包厢内,坐在包厢窗前,能俯视整条长安街的街景,与热闹的夜市。楚行歌是最后一个走进包厢的,卷帘掀起的那刻,他见到包厢内已然坐了六七个人,这几日穿着华丽,都是锦缎加身,气宇轩昂,非普通人。
楚如潮拉着楚行歌的手笑着朝众人介绍道:“各位,这位便是我三弟行歌,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了,都别见外。”
楚如潮相继把桌上那几人介绍了一番,每介绍一人,楚行歌的眉头便蹙上一分,这些人都是些名门贵族,其中不少都是朝中重臣,或者他们的父辈都朝中大员,不乏有兵部,吏部,监察院跟国子监的官员。
“大皇子怎么没来?”楚如潮附身贴在身旁一位公子耳边问道,这话却被楚行歌听了去,他心中咯噔一下,猛然一惊,手里的筷子突然掉落在地面,发出蹦哒作响,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周围无数人的目光。
楚行歌尴尬地笑了笑,转身朝着身后的店伙计轻声道:“小二,给我换副筷子,顺道拿个叉子给我。”
周围人的视线相继从他身上收回,楚行歌才暗自松了口气,开始思索着如何开溜,眼下的形势很明显,这群人就是大皇子的党羽,或许是因为那首江城子词的惊世骇俗的原有,让他们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想拉自己入伙,加入大皇子党。
楚行歌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古代悠闲的生活,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往火坑推,大皇子暗地里虽然有与太子旗鼓相当的势力,可他毕竟不是储君,并非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一旦与太子撕破脸皮正面抗衡,那与造反又有何区别,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楚行歌前世在商场混的风生水起,最后却被一个女人摆了一道,重获新生后他对人世间的险恶可谓看的十分透彻,什么高官侯爵,什么家财万贯,与其一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地活着,倒不如平平淡淡过得无忧无虑。
“大皇子今夜怕是会晚点来,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最近各州公务繁忙,大皇子身为内阁大臣,自然清闲不了。”一位年月四旬,留着两腮八字胡的先生轻声解释道。
楚行歌记得他好像叫陈庭敬是国子监的一位大员,从周围几人对他的恭敬态度来看,他应该是大皇子党里面地位颇高的人物。
陈庭敬笑着摸了摸八字胡,突然端起酒杯来到楚行歌跟前,眯眼笑了起来,“楚小友初次参加这种晚宴,似乎有些紧张。来,老朽先敬你一杯,一来感谢你加入我们,二来也替景萧欢迎你。”
楚行歌起身也端起酒杯,轻声回道:“小生承蒙老先生抬爱,实在愧不敢当,这杯酒应该是小生敬先生您才是。只是小生心中有所疑问,方才老先生口中的加入你们究竟指所何?”
“这……”陈庭敬显然没聊到楚行歌会有如此一问,这种不适合搬上台面的问题一时把他给难住了,他总不能回答说欢迎楚行歌加入大皇子党吧。
拉党结派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朝廷曾还有明文规定,朝中任何五品以上大员都不准聚众聚餐,否则要按结党营私罪论处。
“楚小友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庭敬挑眉望了楚行歌一眼,眉头微微蹙起,不懂他问话的意思,楚行歌这句问话似乎是在表明自己并不愿意加入大皇子党,既然非自党那便是异党了!
一旁楚如潮见形势有些不对,急忙笑着插话,对着楚行歌略带责备道:“这事怪我没说清楚,行歌还不快跟陈大人道歉。”
楚行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咧嘴笑了起来,又从旁边取来酒壶满上一杯,躬身道:“小生我很少参加这种宴席,为什么很少参加呢,就是因为我不太会说话,经常因为说错话而得罪人,就像方才说的那句话便得罪了陈大人。”
楚行歌说罢,又大口喝了一杯酒,两杯酒下肚脸色已经有些红润,身子也有些摇曳不稳,仿如随时都会倒下,越是这样他脑子便越清楚,对局势的判断便也越发明亮,此刻他需要酒,接着酒意来做一些事,如此方能安然脱身。
“陈大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想必不会跟我计较吧,哈哈!”楚行歌端起酒杯又一杯下肚,目光不经意间扫视了周围人一圈,仔细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咧嘴笑道:“来,我先自罚三杯,不对,是自罚三壶,喝!”
酒是穿肠毒药,有人说酒品便是人品,通过喝酒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楚行歌正打算通过酒精来展现自己的本性,而且要展现的淋漓尽致。
前世从商的他没少喝酒,酒量其实也不低,五十多度的二锅头都能来几斤,更别说这种度数不高的高粱桃花酿。
一壶酒下肚,楚如潮想拉都拉不住,楚行歌笑着将酒壶重重摔在地上,索性跳上桌子开始骂娘。
骂什么呢?骂村头的王寡妇丢了贞节牌坊,骂巷子里的豆腐西施其实是个风骚的娘们,骂院里的伙计背地里跟丫鬟有一腿,玩大了丫鬟的肚子还抛弃她,骂该死的老天时冷时热,骂酒楼的菜肴太贵且份少。
他的声音极其洪亮,站在长安街很远的地方便能听到,这些不堪入目的词汇在书生看来就是有辱斯文,简直就是耻辱。
包厢内都是些大人物,对这种市井小民才会有的骂街方式很不屑,甚至不屑与之为伍。
当见到包厢众人脸上流露出厌恶的表情后,楚行歌咧嘴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今夜算是有惊无险了,甚至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平平淡淡,怕是再也没人回来邀请自己出席什么晚宴,入什么党派了。
陈庭敬重重挥了挥衣袖,瘫坐在椅子上不忍去听这些污秽之词,满脸厌恶道:“这人就是你们说的才华横溢之人,我看他就是个只会骂街的市井小民。”
楚如潮脸色有些难看,原本大皇子几次派人前往府上相邀楚行歌都未能邀到,他为了在大皇子面前表现下,不得已才出面以兄长的身份请出楚行歌参加宴席,原本还以为是大功一件,能得到大皇子的赏赐,不想楚行歌却让他丢进了脸。
“果然是***的野种,上不得台面,脸都被你丢尽了。”楚如潮低声骂了起来,朝着身后几名下人道:“来人,把他拖出去,送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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