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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鲜血迅速地就铺垫干净,烟花大放时,重新恢复奢丽和浮华。又是一朵大大的烟花绽开在空中,呈现出几个大字“千秋万代”!
顾益之喃喃,用与他年纪不相衬的语调来上一句:“不过如此。”他打起精神,安平王不过如此,父亲提到他时很是忌惮,现在看他不过如此。
一角,赵赦正和两个女儿们在说笑,他大手抚在小小毛头上,在安慰女儿们。
不过如此,顾益之心里又闪过这句话。就是两个生得漂亮,好似瓷妹妹一样的小女孩子罢了。这有什么,也值得父亲郑重其事让自己来一趟。
雪白粉嫩的两个小郡主,都是杏眼琼鼻,菱角一样的红嘴唇。她们正在和父亲撒娇,那噘起的嘴唇表示她们在说着什么。
顾益之打算转过身,这有什么好看的。他自己就生得很漂亮,有人说小公子好似小姑娘。不就是漂亮,不就是会说笑,这样的人太多太多。
衣裙一闪,又走过来一个人。真姐儿笑吟吟走来,把手扶在赵赦手臂上,对他仰面笑说着什么。
她占据的位置,在安平王身前。把两个小小毛挡在外面。明华努力地扯着母亲衣袖,对她嫣然地笑着。
宝华扯着父亲的衣袖,也卖力地对他笑着。
这样的笑容,好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却又比星星更亮。说它是明珠,却比明珠更勾人心。这种不折不扣的笑容,打动了顾益之。
他虽然年纪小,却有些人小鬼大。对着这一家人灿然的笑容看一看,又来上一句:“很是中看。”
人流分开,干干净净的甬道上大步行过一个家人:“回王爷王妃,青海章家的四公子到了。”真姐儿微微诧异,听赵赦吩咐;“有请。”
顺着他们的神色,顾益之也留上心。他来到已经是气派不凡,江阳王顾希轼把最好的护卫全给了他。
而现在来的人,是两排白衣如雪的少年们先开路,走在后面的人单薄如风一吹就走,是个俊美过人的文弱少年。
挑起来的灯笼上,写着一排字“青海章”。顾益之身边带来江阳王的谋士苏进武,他低声道:“公子,这是青海隐居的章家。”
顾益之孩童心性上来,呵呵笑了一声,悄声道:“隐居的人也来求聘?他们不是应该去春采薇夏食竹。”
再对着章四公子的身段打量,顾益之刻薄起来:“听说青海风大,他是被吹过来的吧。”
虽然是红灯笼下,章四公子还是苍白面容,给人一种病弱的感觉。赵赦和赵佑盯着他的脚下,走得如行云流水,却又稳而又稳。这个人,也是会功夫的。
“收到王爷贴子,父亲命我前来。”章四公子躬身行礼,双手呈上一对玉壁。雪白无暇,刻着吉祥之纹:“吉祥之壁,奉与两位郡主一笑。”
赵赦拿起来一块,见花纹精致,玉壁上好,他满意地点一点头,再命赵佑:“你陪四公子。”顾益之皱眉,这个礼遇没有给他,他颇觉受到冷落。回身问苏进武:“安平王这是什么意思?”
苏进武嘴角边有一丝笑容:“再看一看,或许是有意为之,让咱们看看小郡主们有的是人来求,或许是他相不中你。”
这相不中你一句,让顾益之小心肝抖了一下。苏进武装着没看到,小公子自小聪明,对于别人看不上他,从来是介怀的。
秦伯先也把眉头紧紧皱起,青海章家是在王爷管辖之下,却是不服任何人约束的家族。他们世代居住在高山上,听流水之音,赏落花之景,一直独来独往。
再看顾益之,秦伯先更不悦,这一下子来抢的,又多了两个身份高贵的人。
真姐儿问赵赦:“表哥还请了哪些人?”赵赦眼睛在章四公子身上一转,所问非所答:“我听说他们家儿子不错。”真姐儿取笑:“不是独子?”
“那就入赘。”赵赦不容置疑地说过,拧拧真姐儿耳朵:“等我相得中他再说。”
商小阳来到时,见一个红衣小公子正在和赵赦说话,他是侃侃而谈:“论军国大事,当以王爷为尊;论儿童玩乐,还是我行。”
这一个,是展祁的儿子展渭。赵赦对他板脸:“你们自己玩,小郡主们要陪王妃。”见商小阳过来,赵赦眸子里透出犀利,见商小阳面容俊秀,活脱脱就是当年的商少阳。安平王想起商少阳,心里是不会舒服。
再加上有儿女婚姻一说,赵赦更想起商少阳对小舞的痴情。他想到真姐儿听到这亲事后说的一句话:“要是小王爷心中有小小毛,应该是个专情的人。要是他心中有别人,这就不好说。”
小舞和商少阳的事情,安平王夫妻最为清楚。
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全看在坐在王爷王妃膝下的小郡主身上。明华和宝华自小习惯接受各种注目,不以为意地还在玩乐。
父亲不让她们出去和别人玩,明华拖一个小杌子过来,宝华拖一个小杌子过来,坐在父亲脚下唱儿歌。
明华戴着碧玉簪子,宝华戴着珍珠簪子,两个小脑袋一摇一摇,小手一拍一合,对于厅上今天来什么人,是浑然不放心上。
她们不好奇,也没有露出多贪玩的神色,自在在父亲脚下玩着,不时对父亲笑:“给我果子吃,”
章四公子独自站着,身边的人全离他有几天。似乎不敢与他并肩,又似不能让他沾染凡尘。他漫不经心手挚一杯酒,淡淡评题着:“容貌有几分,可爱有几分……”
身边有一个人接上话:“你相中哪一个?”顾益之到了他身边。章四公子看看他,越发露出寂寞能耐的笑:“高山雨露,可遇而不可求。”
“你为着巩固家里地位,还是为图嫁妆。”顾益之是气色健康的面色,对章四公子有如雪山峰顶的疏冷高人气节很是不满,他是有意来搅和,虽然他还只觉得安平王的女儿不过如此,但是对于这些冒出来的人,顾益之开始搅和。
他对章四公子笑得嘻嘻:“不是求财,就是求功名是不是?高山呆久了,泉水喝得太多,名利场中也想走一走。”
这个眸子深邃,应该是在山上哪一个山洞里终老才是。
章四公子眸子紧一紧,对顾益之拂袖:“不可共语。”转而去看清风明月,曼声吟道:“好月呀好风。”
“好人呀妙人,”又多出来一个声音。商小阳和展渭把臂而来,对他们笑得彬彬有礼:“两位在当雅人?”
两道长剑从他们袖中拔出,雪亮的剑光吸引住不少人看过来。商小阳和展渭互相挤挤眼,再对商四公子和顾益之道:“我们是俗人。”
这里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坐在厅上的安平王微笑看着,手中拿低一个琥珀盘子,盘子里是几色果子,给小小毛们自取。
明华对母亲道:“有人在比试?”宝华道:“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吗?”
“小心弄脏衣服,”赵赦回答女儿们的话,明华立即噘噘嘴:“不和弄脏衣服的人玩。”宝华支持姐姐和父亲,也噘嘴:“哪一个不弄脏衣服,才看他一眼。”
虽然是这样说,两双黑眼珠子还是瞍过来。
剑光中,章四公子冲天而起,有如一只白鹤从剑光中出来。顾益之手忙脚乱:“哎,你打都不敢打!哎哟,”
“你哎哟个鬼!”商小阳咬牙,这小子哎哟得响,其实没碰到。
世子赵佑津津有味地看着,章四公子身法悠闲,顾益之是装腔作势其实应付自如。再看商小阳,一边挥剑,一边去看他的小表妹。而展渭,是正儿八经的,他是认真想娶小郡主的人。
这些年纪小小的孩子们,不管是真心来娶还是家里有命不得不来,全都明白娶到小郡主的好处。
据说嫁妆不会少,据说小郡主生得好,据说……。顾益之也不想打了,他脚底抹油往后面一退,从自己的护卫身后作势要溜走。
男儿汉拼杀疆场还有个话法,这来求亲就打起来,顾益之虽然小,也不想再打。他飞快地溜走,苏进武在后面跺脚:“小爷,你还没有比完。”
安平王和安平王妃全在这里,这脚底抹油的功夫,不太中看。顾益之对他咧嘴笑,手抱着肚子又是一声哎哟:“哎哟,我肚子痛。”
他飞快地往安平王那里看一眼,对于自己这溜走的功夫,他会怎么看?这一看不打紧,顾益之脚步停上一停。明华正张开手臂对着父亲跳两跳:“抱抱。”
宝华也对着母亲跳:“抱抱。”
顾益之撇嘴:“还没有长大,还要抱。”可这场面,还是让他心里又是一动。这闹着要家人抱,会是什么感觉?
“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抱?”赵赦极有耐心地和小小毛玩笑,明华再跳,笑嘻嘻:“还小呢。”
真姐儿也对宝华嘟嘴:“大孩子了,不能再抱。”宝华也跳,笑靥如花:“母亲不抱我,要抱哪一个?”
小小毛们对于出去玩并不是太乐衷,只和父母亲缠:“抱抱。”
不远处章四公子也纳闷:“还要父母亲抱?”他往两边找奶妈,奶妈在哪里?
远道而来的人,不是为安平王府的权势打动,也不是为小小毛可爱打动,而是被这不经意间的温馨打动。
秋去春来,又春来秋去,到了柔庄十六岁这一年,春花开得特别烂漫,安平王带着家人还京,为世子圆房。
大楼船离京前一天,早早泊下船,只等着明天一早入京都。明华从船舱里出来,对着江上船只看去,见几只大船还是跟着,她抿着嘴儿一笑。
赵赦才洗浴出来,身上只有里衣才进来,听到外面人回话:“郡主们来了。”王爷嘴里抱怨一声:“这两个孩子。”
走去衣架前取过外衣刚披上,嘻嘻两声笑,明华和宝华走进来。她们的眼睛亮灿灿,见到父亲就过来撒娇:“今天晚上不说故事了?”
已经睡到床上的真姐儿笑顾赵赦:“表哥你今天偷懒?”每天在这样的时候,真姐儿都是幸灾乐祸的人一个。
宝华依到母亲身边,娇滴滴道:“母亲,”顺势就把脚放到床上去,人往母亲怀里缩去,把母亲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起来,”赵赦黑着脸,对宝华板起脸:“下来,不许再和父母亲睡,这都一年了还没有改过来。”
宝华扁起嘴从床上下来,往放鞋子的床前踏板上一坐:“又撵我们。”
明华还对着父亲笑嘻嘻:“父亲来给我们说故事听,不然不睡。”她眼波流转:“我和宝华就在这里坐着,父亲母亲也不能睡。”
额头上被父亲敲一记,赵赦虎着脸撵她们:“回去睡觉,哪一个不睡就打了。”明华也扁起嘴,很是委屈地对着父亲看着,忽然道:“父亲不疼我们,有很久没有疼我们。”
“不小了,自己睡,不许撒娇,以后起更后只呆在自己房里。”赵赦一手拉起一个送到船舱外,交给丫头们,再斥责一句:“再不许过来!”
他转身进来,见真姐儿只是嘻笑,王爷没好气:“你就是个看笑话的。”真姐儿懒洋洋打一个哈欠:“表哥,人家早就对你说过,太疼小小毛,就惹得她们天天跟着你。幸好你现在要拨乱反正,不然她们不肯成亲全是你害的。”
“你这坏孩子,表哥要是不疼她们,你最有意见!”赵赦扑过来,把真姐儿紧紧压在身上,对着这个已经不是孩子的孩子面上看着,突然又起来:“我还是去看看吧。”
真姐儿整自己被弄乱的寝衣,在后面忍无可忍扮一个鬼脸儿。
江上明月升起,一阵笛声随风而来。真姐儿露出笑容走到窗户前往江上看,后面从上路时就跟的四只大船上灯火通明。
一只是章家的,一只是江阳王,一只是展家,还有一只是商王的。商小阳明明是喜欢小展姑娘,他也跟来做什么?真姐儿嘀咕着,心里不放心女儿,披上一件娇黄色长袍,往女儿们的船舱里来。
明华和宝华睡在一处,两个人手里抱着被子正对着在撇嘴。耳朵全支着,眼睛往外看。见到船舱里有一片影子出现,明华大声道:“宝华,父亲不疼我们了,怎么办?”宝华眨眨眼:“我们哭吧。”
赵赦负手出现,还是沉着脸:“一对坏丫头。”小小毛们立即笑眯眯:“父亲还是来了。”赵赦在床前站定,面色拉得可比黑夜:“我不来,你们就在背后说父亲不好。”
“怎么会?”明华娇声道,宝华也娇声:“说个故事就不再生气。”两个人睡下来闭上眼眸:“说个故事吧。”
江上的笛声仿佛到了耳边,几只快船行到这里窗户下,见到王爷在窗户前负手出现,笛声断了一断,才又重新响起。
章四还是他白衣如雪的行头,双手执着一管横笛,心里已经纳闷,王爷怎么天天晚上在小郡主的船舱里。
他看向身后摇船的人,难道打听错了,这个船舱不是小郡主的?
左边的快船上,顾益之高卧船头,面朝天跷着脚高高的,一只手臂在头下枕着,一只手里抓好着一个酒壶。
这酒成一条线,高高的落入他口中。饮过,顾益之就催促章四:“快吹,吹完了该我了。”
章四公子刚皱眉,顾益之就大声取笑他:“啊哈,你每晚都皱眉,是个心里苦的人,你这样的人,我要是女人,我一定不嫁。”
“你来。”章四公子开始让路。顾益之一跳起来,双手没有形象地紧一紧腰带,大声念道:“我入相思门,知我相思情……”
展渭撇嘴:“真是俗,俗不可耐!”旁边传来咀嚼声,是商小阳的快船上摆着酒案,他在这江上清风中据案大嚼。
“喂,你是饭桶吗?”展渭没好气。商小阳对他抬头一笑:“连声表哥你都不喊,你这样,还想我帮你?”
展渭回答很干脆:“你不帮,就别想我妹妹。”
明华和宝华格格叽叽地笑,对着赵赦又撒娇:“父亲,他们真是吵。”晚晚跟到船舱下面来烦。赵赦哼一声,四个小混帐!
回来女儿身边,王爷不无爱怜,这一次回京要给世子圆房,给佐哥儿成亲,再就是把小小毛的亲事,请赵老夫人定下来。
赵老夫人一直来信,说小小毛的亲事她要亲自掌眼睛。小小毛们要长大,王爷叹气:“就要定亲事,眨眼间就长大,就要成亲事。”
明华和宝华窃笑一下,再嘟起嘴:“成亲可以带上父亲去吗?”赵赦又要黑脸,斥责道:“混话!这是什么话!”
赶来的真姐儿看得清清楚楚,两个女儿对着挤眼睛,再对赵赦不乐意:“不带父亲,就不成亲。”
安平王愣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家教真是失败。真姐儿忍住笑过来,双手扶住赵赦肩头,还要调侃他:“表哥你看,孩子们离不开你。”
“离不开也不行,”赵赦扶住自己肩头上真姐儿的手,对小小毛们道:“父亲有母亲,不再要你们。”
“不行!”明华和宝华一起叫起来,赵赦搂着真姐儿往外面走:“行还是不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