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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话说齐室突袭鲁地乾时,鲁公姬同应以领军亲征,凉意习习,秋风瑟瑟,六万鲁军逐雾踏露,火速赶往乾时救援。

而闻得齐军大举伐鲁,宋军行至半途望而却步,莒军更是窝居城中不敢动弹,其时联军业已名存实亡!

乾时大战,一触即发,但因联军尚未集结,鲁室只得以一己之力抗齐,强强对决,谁也不敢轻言必胜,望见鲁公大军援入乾时,齐军亦不敢轻举妄动,遂歇兵止战临城落营。

趁得空余之时,鲁公姬同随即召见营中诸将,商讨御敌方略。

不多时,众人齐聚府衙大堂,鲁公姬同高坐堂中,肃颜谓众言日:“齐室重兵压境,乾时百姓安危尽握众将之手,谨盼诸公出谋划策,退敌保民!”

大夫曹刿随言上谏道:“臣意避而不战!”

鲁公姬同不解,问日:“何也?”

大夫曹刿释日:“臣不惠言,民无战心,违此而战,仙神弗佑!”

闻言,众将哄笑,鲁公姬同愠怒道:“汝见之,群情激愤,何谓民无战心?百官谋齐,何谓臣无惠言?”

大夫曹刿抡袖负背,正色回言道:“肉食者鄙,未能远谋!酒莽者愚,有勇无谋!”

鲁公姬同曰:“臣之衣食,我之所授,众卿受惠,敢不与谋?军之粮饷,从无间断,待将持诚,敢不与战?”

对曰:“小信未孚,小惠未徧,军民弗从,神弗褔也!”

鲁公姬同一时语塞,不奈道:“寡人不与汝争口舌之利,但退敌之策,且请道来!”

大夫亦随之放下身断,拱手礼言道:“请从召公之言,退而联军伐齐,方乃必胜之途也!”

鲁公姬同怔望无言,公子姬庆出而斥日:“今日属邑困危,汝言退兵,他日兵临曲阜,又往何退?乾时受困便为齐故,汝竟以齐臣之言惑君,意欲陷鲁耶?”

闻其无端指责,大夫曹刿亦是气血上涌,怒而转身辩道:“老夫忠心辅政,天地可鉴!逞一己之私,置社稷安危于不顾,汝等方是害群之马!”

此一言引发众人不满,纷纷回言诘难。

见此,鲁公姬同喝言道:“住口!”

众皆闻声止言,大夫曹刿转拱手再劝道:“齐鲁两强,争则两伤,恐他人乘虚而入,恳请退而从长计议!”

待其言罢,众人纷纷侧首望向鲁公姬同。

谓之此景,鲁公姬同垂首接言道:“乾时困危,我必救济,诸众备战,勿得再论!”

闻言,大夫曹刿含恨而退。

望其离去背影,鲁公姬同心中想到亦无必胜之念,而今出兵乾时亦只为时势所迫。闻之曹刿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心下亦有意从之。然而数万大军起行征伐,岂是说退便可退得耶?乾时争战,一触即发,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有一点,战若不胜,则佐其才,日后必当重用。

待之大夫曹刿离朝,鲁公姬同续问众人道:“既要作战,务全得胜,众卿可有退敌良策?”

众人纷言请战,无一有益实言,鲁公姬同撑手抵额烦闷不已,后悔未听曹刿之言。

公子姬庆窥出端倪,随即上言道:“见之我军援至,齐营及时收军退出乾时,想是亦不敢轻易与我决战,不若趁其惊魂未定之时,主动出击偷袭敌营,定可大获全胜!”

思来想去,亦无他法可行,鲁公姬同已只得依其所言行事,遂令道:“三军受命,亥时造饭,子时起行,随我奇袭敌营!”

说罢,众将接令而退,惟余鲁公姬同独坐大堂,颔首低眉一声叹息。

此时,齐军大营亦是人马穿行紧张备战中,中军大帐之中争论不休,但闻公子小白言道:“鲁室援军已至,再战已然无益,不若尽应早退兵,或可全身而退!”

不待音落,即闻鲍叔牙驳日:“今日我若退兵,鲁必乘胜而进,其时齐将永无宁日矣!再有公子纠,见之我等怯而退兵,争君之念不死,公子君位岂能安座?”

公子小白无奈应言道:“依着汝意,我当续取乾时?先生可知鲁军非以一力敌我?宋军俨然已行至半途,另有管夷吾也已还归曲阜,想必莒室不日亦将出师,其时三邦来犯,我将何以抵敌?”

鲍叔牙拂袖轻蔑道:“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按日算,宋军早该会师鲁军,而今却是半途止步,可见畏惧我声势,不敢进也!乾时鏖战数日,莒师却未踏出过莒城半步,想是心有余悸,亦在观望也!”

公子小白急炝言道:“也罢!即如先生所言,可乾时援军业进驻乾,那可是六万鲁军,实力不可小觑,敢问先生何以应战?”

鲍叔牙:“老夫一时亦无长策,只知此时退兵,我等将永无翻身之日,而今唯有据守待敌,以应时变!”

见其如此执着,公子小白叹而回日:“也罢!着三军加强戒备,紧守各处营口,来日再看!”

闻其应许暂不退军,鲍叔牙于心甚慰,随言拱手礼辞。

然鲍叔牙心中深知,若无良策破敌,空耗粮饷亦难久持,是以差人置备夜行服,打算夜访乾时打探军情,以期寻得破敌良策。

时至入夜,星隐月避,暗黑无光,鲍叔牙领得二十护卫甲士,轻装简行悄然靠近乾时。

不多时,鲍叔牙等摸到城前北侧山坡之上,众人伏身草丛隐身,进而举目查城廓,只见城门紧锁,城周长宽近十里,城周拒马满杂,城高三丈余,皆为砖石砌筑,破损处皆已修葺一新,城头甲士巡视络绎不绝,上集雷木炮石无数,滚水热油应有尽有,未见任何破绽。

照此观之,若要强取乾时,堪比登天还,鲍叔牙一时间心灰意冷。就在众人即要转身退去之际,却见城中升起一道道炊烟,众人随之还伏草丛静观。

霎那间,城中灯火通明,人吼马嘶灯影绰绰,鲍叔牙注目沉思,想道鲁军违时造饭,必是企图夜袭击齐营,因是计上心头,随即领众密行还营。

还至营地,鲍叔牙不及退去夜行服,面挂笑容兴高采烈,大步踏入中军帐,谓上言道:“吾已寻得破敌之计矣!”

其时,公子小白正自小憩,闻声抬首,望其一身黑色夜行服,面漏茫然之色,随言道:“先生教我!”

鲍叔牙扬手急言道:“臣见乾时炊烟袅袅,当是鲁军星夜起兵造饭,意在趁我不备偷袭我营,我可利此……”

不待说完,公子小白惊而起身打断道:“先生何以知之?”

鲍叔牙拱手谦言道:“夜来无事,老臣临城探得!”

公子小白起身抱拳,躬身感言道:“先生亲赴险境查探军情,以此救得满营官兵性命,小白无以为报,来日若得为君,必许先生位及极人臣!”

鲍叔牙回以礼谢道:“职属吾之本分,不足挂齿!”

公子小白旋即按剑落座,接言道:“想是鲁军黔驴技穷也,竟敢夜袭我营,吾必叫其有来无回,着全军戒备阻击鲁军!”

闻其此说,鲍叔牙挥手止言道:“不可鲁莽!敌我势均力敌,与其力战于我不利,臣有一计可轻取乾时!”

公子小白挥手请言道:“先生有何奇谋?”

鲍叔牙近前轻言道:“敌可阴谋偷袭我营,我亦可将计暗取乾时!既然鲁军奔我大营而来,让与他便是,野营一座,失则失矣!然我可利其兵出乾时趁虚而入,以陋野空营一座,换得鲁邑实城,岂不美哉!”

公子小白兴而奋起,扬手赞言道:“先生大才,得之辅政,何愁天下不委!”

鲍叔牙躬身礼谢,回言道:“公子谬奖!敢请公子发号施令,即着三军出营,潜行伐取乾时,以免鲁军查觉回防,而致功亏一篑!”

公子小白应声首肯,进而与其携手而出,随之一声令下,只见各帐灯火承接复明,集结哨音响遍全营。

不多时,数万大军集结完毕,公子小白与之鲍叔牙驱马领头,一行浩浩荡荡开出大营。为免与与鲁军相逢,二人领军弃走官道,绕山而行。

时近子时,鲁公姬同亦领得大军开出乾时,谓齐势大,务求必胜,是以城中鲁军倾巣而出。

而此时,齐军已抵外城,隐匿于山野林中,鲁军一举一动,皆为公子小白看在眼里。

约过半个时辰,待之鲁军走远,公子小白擎剑一声令下,号鸣鼓响声震原野,齐军由如鬼魅般冲出丛林,喊杀声似如鬼哭狼嚎,城中把守鲁军早已吓得肝胆欲裂,不消一刻,乾时城门为其攻陷,千年古城易手齐室。

与此同此,鲁公姬同亦对齐营发动猛攻,随之士卒冲入营中,只见满地狼藉人去营空,众人费尽气力,仅得之空城一座。众皆犯疑之际,鲁公姬同暗道不好,随即着军退还乾时。

紧赶慢赶到至城前,只见城门紧锁,吊桥高挂,齐军旗帜迎风飘扬。不多时,公子小白与之鲍叔牙行出现身城头,一前一后按剑驻立。鲁公姬同见此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进而大喊一声:“杀!”

鲁军受命而动,不谙阵型,不分兵种,一股脑冲出阵来涌向城头。城可破,命可丢,杀敌之志不可失,山东汉子尽展耿直之情。

公子小白谓此面不改色,随即取剑在手迎敌前指,进而沉声令道:“迎-战!”城头原本所集雷木炮石,本是为使于齐军头顶,今为齐军倾下城来砸向鲁军头顶,可谓造化弄人,天意难违!

几番冲杀下来,未撼动乾时齐军分毫,己军却已死伤过千,且皆精疲力竭不堪再战,鲁公姬同怒目紧视城头公子小白,直欲生啖其肉。

公子姬庆见在眼里,担心如此再战下去,恐失退军良机为敌所困,由是谓君谏言道:“大势已去,再战无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恳请君上下令退兵,他日再雪今日之耻!”说罢,跪地候命。

鲁公姬同亦非愚直之人,岂能不知与战徒劳,但若不予此战,士卒恨心难平,及后必将怨君,再有大战难与用命。适时闻其所言,进而收首回视,望之眼前公子姬庆狠盯一阵,冷哼一声独自离去。

公子姬庆知己力主战齐,而今兵败乾时难逃罪责,现又拜请退兵,言行不一更惹人恨!好在鲁公姬同明辩,应许退兵,鲁军得以避过此难,然其虽未明言,公子姬庆察颜会意,由是斗胆扬言道:“鸣金收军!”

闻其,鲁公姬同头也不回径直前行,随之一阵钲声响过,鲁军纷纷脱离战场,随军缓缓退去。

见之鲁军退去,公子小白一时兴起,随即领军于后追击。

虽说追击有险,但念其少年轻狂,且为执政首胜,鲍叔牙是以并未出言相阻,由其率性而为,一解胸中烦闷。

乾时大战落下帷幕,鲁师大败而归,齐室一时声势大噪,是以诸侯更不欲与齐为敌,纷纷亲齐离鲁。公子小白因此声名雀跃,随即奉孝之名安葬先君襄公,进而趁势行典嗣位为君,并擢任鲍叔牙为相,与朝称贺者挤破门庭。

闻及此讯,鲁公姬同憋屈至及,然则满朝文武无一可诉,遂决意离朝堂出游以解惆怅。不知不觉间,观游至祚地,想起母亲在此为父守陵,遂往拜见。

自从先君桓公逝后,姜后决意为其守陵开始,母子二人便极少会面,而今一朝相聚,怜见姜后原本艳绝诸侯,而今也已鬓添银丝纹满额头。

岁月催人老,凭谁亦难逃,望之姜后面容,失却几脂粉气,陡曾几分慈祥色,见之却是更为心舒,鲁公姬同一时看得入了神,随闻姜后言日:“为君数日,竟忘礼数耶?”

闻言,鲁公姬同连忙施以躬身大礼,回言道:“儿请母亲安好!”

姜后不复回言,转身行入茅屋。

鲁公姬同小心翼翼,起身随行。

进得屋内,一如别时清贫简陋,鲁公姬同含愧跪地,扣拜道:“孩儿不孝,致母清贫度日,罪无可恕!

姜后淡笑回道:“我之所求,非关汝事,只期汝能明白为政,为母亦就无虑矣!”说罢,命其起身就坐。

鲁公姬同遵言起身,行至一侧缓缓落座,继而滞目望地神情恍惚。

见其举止茫然无措,姜后谓之续言道:“今来所为何事?”

闻其所问,鲁公姬同敛颜收神,颓然抬首强颜欢笑,回言道:“寡人巡游,路过此地,特来拜访母后,别无他意!”

谓其此言,姜后似若无闻,只顾低头执事壶盏,清心引袖弄水煮茶。

两人对座默言,过之刻余,水开壶泣,鲁公姬同不堪寂聊,谓母声言道:“诡变天下,时势纷芜,儿心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母后可否为我明志?”

姜后不置可否,自顾斟茶入盏,拖袖轻拂道:“君请鉴茶!”

茶香飘过沁人心脾,鲁公姬同取茶轻泯,精神为之一振,心中烦忧尽释脑后,畅言道:“好茶!”

姜后收身端坐,笑颜回道:“山野粗茶,见不得世面!”

鲁公姬同置杯于案,拱手礼谢道:“谨谢母后赐茶!”

姜后正色接言道:“其心静否?”

鲁公姬同诚恳顿首,回言道:“一杯热茶下肚,燥火烬灭心如止水!”

姜后取茶自饮,随言道:“一战败北,竟自失魂落魄迷失心志,实非为君之象!”

鲁公姬同诚而受训,祈言道:“愿闻母后教诲!”

姜后试问道:“事到如今,与齐之交,君当何处?”

鲁公姬同自忖母后乃为齐人,不便与齐生恶,且其前者曾主连齐制霸之政,更不好违逆母意,兼之新近又再败于齐人之手,士气低迷难堪再战,是以心生议和之念,遂回言道:“齐鲁两强,争则两伤,和则互利,我意盟齐,同出中原!”

姜后斥言道:“此与臣服何异,汝竟甘愿为臣乎?”

鲁公姬同惊诧道:“盟齐连卫,同出中原,亦乃母后之政,奈何反斥我耶?”

姜后教言道:“时之不同,岂可同日而语!其时,襄公领政齐室,是为吾弟,宣姜入主卫室,是为家姐,鲁室又是吾儿为君,三邦合则实为一家,盟齐连卫理所当然,还观今日,齐子小白可视汝为家人耶?”

鲁公姬同了然,由是之言道:“母后之意乃是决意与齐一战!”

文姜直视其面,言道:“不仅要战,还要战得惊世!谨让世人知晓,欺鲁者必予追责问罪,即便强如齐者也!如此诸侯畏服,鲁室方可与齐比肩!”

鲁公姬同恍然大悟,振声回言道:“母后之言甚是,寡人即刻着手操办伐齐大业,只是寡人才疏学浅,恐难与齐匹敌,恳请母后随我还朝,助我一臂之力!”

姜后侧首叹言道:“哀家久居世外,已无恋世之心!汝拥文武能臣携助,足矣!”

鲁公姬同面漏疑色,接言问道:“谨恕寡人眼拙,实不知母后所言文武能臣为何人也!

姜后轻笑,正身回日:“文者臧辰,博闻强识,不拘常理,政事可赋其决!武者曹刿,腹藏奇谋,忠勇并重,军事可仰其断!”

闻其此言,鲁公姬同跪地泣日:“一朝政事,母后三言两语断得明明白白,然却不能随伴左右,及后遇事,如无母后为之决,寡人何以为生也!”

姜后慰言道:“母子连心,汝若有难,哀家必知,其时自见矣!”

闻听此言,鲁公姬同泪如泉涌,骤然起身疾走,还见姜后自顾弄茶,目不相送。

转说公子小白,承乾时大胜之势,恃功折服朝野,得之众拥立为君,然则公子纠未除,其心局促不安,遂召相邦鲍叔牙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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