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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公元前684年岁冬,楚入中原,诸侯联军御之,齐师承时灭谭,朔谭无礼也。谭子不敌逃奔莒邑,因是同盟故。楚太傅申葆亦因势而为,盟蔡释其君,不日还军归楚。
及见楚师退兵,诸侯自还。独说鲁公姬同还朝大怒,只为齐室吞谭济鲁,说话间便欲起兵伐齐,大夫臧辰谏阻道:“齐鲁并重,且不论胜负如何,单只说此时伐齐,确是不合时宜,一者师出无名,恐惹诸侯非议,二者番邦入侵,诸侯不宜轻起内争,谨请君上决断!”
鲁公姬同无言以对,只得依言行事,然齐势日增不可不防,鲁军主力遂迁齐鲁边境,以备不时之用。
见之此景,宋公子捷心下大悦,乘丘大败,颜面尽失,无时不思衅鲁寻仇,眼下鲁军移兵北置,正是雪耻大好时机,当即朝议向鲁用兵。
商丘朝堂之上,百官齐聚,众皆缄默无言,仅闻宋公子捷言日:“鲁兵北置,曲阜无防,乃天授良机,寡人欲雪乘丘之耻,众卿以为可否?”
语出无人复言,宋公子捷厉目四顾,亟待发声苛责,大夫仇牧见状出列,上言道:“君上以为可否?”
宋公子捷切齿决绝回应道:“乘丘之耻必雪!”
大夫仇牧不卑不亢,续问道:“师出几何?谁人为将?”
宋公子捷扬手喝道:“举国之师,寡人亲征!”
大夫仇牧顺其言道:“如此尚需出师之名!”
宋公子捷令请道:“大夫可为寡人谋一?”
闻之此言,大夫仇牧已知伐鲁势在必行,明君之意,会君之志,当即躬身献言道:“乘丘兵败,南宫将军为其所俘,可述与释还,如其不允,则可以此为名,出师逼讨!”
宋公子捷抚掌赞日:“仇卿大才!”言讫,当堂行书致鲁,并着三军整装,刻日随君亲征。
时过一日,书致曲阜,鲁公姬同阅毕召请大夫臧辰协商,问日:“宋人谓我索还南宫长万,大夫以为何意?”
大夫臧辰稍加思索,接言回道:“世人传言,宋君子捷与之南宫将军自来不合多生龃龉,如说为国所谋,予我所要,当属正常,行之邦交即可!然见边关战报,数万宋军陈兵边界,如此兴师动众,当是索将为假,伐我是真!”
闻其所言,鲁公姬同恍然大悟,大骂道:“手下败将,不思悔悟自省,竟还敢来犯,当真不知死也!”
大夫臧辰接言道:“人意如此,我等亦无力回转,只是眼下南楚北齐两强相压,从中斡旋已属不易,实不宜分心再与宋人争战!南宫长万本属宋人,还便还了,于我无害,使其出师无名,则于我大利!”
鲁公姬同轻点其头,轻言道:“如此便依大夫之言!”说罢,礼送大夫臧辰出宫,旋即又召见南宫长万。
乘丘兵败之后,南宫长万气焰收敛,既为阶下囚,自揣还邦无望,是以不争不辩,屏息待死。
不多时,士甲将其押至,鲁公姬同背对其言:“鲁人好欺否?”
南宫长万侧首愤言道:“要杀便杀,不必如此相戏!”
鲁公姬同转身直面谓其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亦非嗜杀之徒,有意纵汝还宋,汝可愿意?”
南宫长万收目回身,垂首言道:“阶下之囚,没有资本讲条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鲁公姬同淡然笑之,上前为其释缚,随言道:“寡人言,乃为释君,非为弑君之命,汝可去也!”说罢,回身落坐。
见此,南宫长万面色茫然,一时失措无语,起身行得几步,遂又回首问道:“真欲纵我离?”
鲁公姬同不复回言,对其挥手告别。
南宫长万向前又行得数步,猛然间转身回行,跪于君前叩首言日:“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君若有言,甘效犬马之劳!”
鲁公姬同扶其起身,慰言道:“实无所求,但问所愿,谨愿宋鲁无战,永修盟好!”
南宫长万拱手拜日:“若此,臣当极力劝说吾君!
鲁公姬同摇首轻笑,叹日:“君有此心,我心甚慰,唯恐子捷不做此想!”
南宫长万不解问到:“此言何意?”
鲁公姬同垂首叹日:“为报乘丘兵败之仇,宋公子捷挥师亲征,业已大军压境!”
南宫长万闻知心惊,侧首陷入沉思。
鲁公姬同续言道:“子捷为君,宋鲁难止挣战!也罢,此役孤当倾力而为,誓灭来犯之敌,将军还营备战可也!”
闻得此言,南宫长万急忙回言,日:“出得此门,长万终生不再踏入鲁地,天地共鉴!回访子捷处,吾亦当竭力游说,劝其与鲁重修旧好!”说罢,请辞即行。
鲁公姬同默言望其离去,一抹淡笑显露脸上。
话说这日,宋公子捷业已领军行抵鄑邑城前,亟待惠挥师拔城,但见城门大开,南宫长万从中行出,谓众扬言道:“鲁侯大义,众将少战,罪臣有言上谏!”
谓之此景,宋公子捷顿觉冷水淋背懵然无措,上无将令,三军亦只得稍缓进军。
不多时,君臣二人对面而立,宋公子捷当先责日:“何故阻我进军?”
南宫长万谨拜上言道:“鲁室势大,不宜轻启战端!况宋鲁力均,予做拉锯之争,徒伤国力也!且有荆楚窥视中原,稍有不慎或将危及社稷!再有齐鲁不和,终起战事,彼时观其鹬蚌相争,我等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闻其此言,宋公子捷讥讽道:“乘丘之耻,卿可释怀,孤却难已忘却,伐鲁势在必行!”
南宫长万仍旧苦心劝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上何急于一时也!再有此番入鲁,君上乃籍鲁释我为名,而今我已归来,师出无名,何以勉军?”
宋公子捷却不奈道:“败俘囚徒,竟敢左右寡人心志!”说罢,转身撇下南宫长万,面着三军敕令抢城。
南宫长万无奈默言,只得于后相随观战。
几阵争战下来,宋军未能踏上城头一步,鲁军则于城上齐声大骂:“忘恩负义,宋桀子捷!”
宋公子捷闻之气恼不已,怒斥三军夺城不力,又是催军数番强攻。
激战数日,宋军仍未攻下鄑邑,宋公子捷此时亦后悔当初未听南宫长万之言,由是心生退兵之意。
然在敌我万军当前,又不好拉下颜面下令退兵,宋公子捷滞望疆场蓦然无语不知所为。
好在南宫长万看出端倪,趁着宋公子捷累极小睡之际,将其兵符窃出,假命三军撤出战斗,退兵还朝。
还朝之后,文武百官对其鄑邑战况临机处置颇为赞赏,恭贺之言溢满朝堂。
宋公子捷适察颜面扫地,由是当堂斥日:“俘将囚徒,竟敢乱我军心,其罪当诛!”言讫,即要将其拉出斩首。
得之众卿苦劝方才做罢,宋公子捷仍是不依不饶,责日:“始吾敬子,今子,鲁囚也,吾弗敬子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罢官黜职,禁锢于府,其后不得插手朝政!”说罢,拂袖而去。
文武百官唏嘘而退,宋室衅鲁复仇之争由此告终,其后数月,九洲诸侯相安无事。
至仲秋八月,天降大雨,丹雎洪水泛滥,宋室全境被淹,民舍尽毁,稻苗无存,加之宋公子捷即位以为连年争战,府库空虚无力救济灾民,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其时,鲁室与齐明争暗斗,合纵连横各使手段,鲁公姬同有意笼络宋人,与之携手抗齐,今见其受灾是为和盟契机,遂着庆父携粮草百车,前往慰问。
而至宋地,宋公子捷以不受鲁惠为由,拒收其救灾援资,鲁庆父遂往南宫府请见南宫长万,拜日:“无故叨扰,恳请见谅!今见宋地受灾,吾主以天下苍生为念,特使外臣携资救灾,奈何宋君仇鲁拒收,恳请将军受之,以解万民疾苦!”。
知其来意,南宫长万授意道:“宋鲁有隙,罪在君臣,而百姓无辜也!然我禁足于府,心有余而力不足,受粮亦无法运出馈民,烦请贵使前往请见公子御说,此子宅心仁厚心怀社稷,必能妥善处理!”
鲁庆父礼言拜退,临近门口,侧首言日:“君者,不计民生,悲也!当择适者为君,以护社稷!”说罢,扬长而去。
南宫长万攥拳负手,切齿默言,待其走远,愤然转入后堂,宋乱将起。
来至公子府,公子御说厚礼相待,请将后堂相叙,鲁庆父献言道:“天作淫雨,害于粢盛,苦于万民,吾君感同身受,谓众日:民无罪也,若之何能不吊?特使外臣携粮赈灾,恳请受纳!”
公子御说回日:“吾实不敬,前者兵戎相见,使君无妄受战,而今天降之灾,又以为君忧,拜命之辱!”说罢,亟欲跪拜谢罪。
鲁庆父连忙上前扶阻,礼言道:“过往之事,不提也罢!但望宋鲁日后亲如手足!”
公子御说拱手谢日:“吾谨一公子,不敢于君前有所承诺,其后君有所求,我必全力以赴!”说罢,两厢回礼,完就交接事宜。
事后,公子御说携粮赈灾自不必说,单说鲁庆父还鲁复命,上报其间经过,众皆唏嘘,大夫臧辰言日:“宋其兴乎。禹、汤罪己,其兴也悖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国有凶称孤,礼也。言惧而名礼,其庶乎!”
鲁公姬同接言道:“如此说来,公子御说有恤民之心,是宜为君,我等当助其一臂之力!”
众皆会君之意,拜日:“谨受君命,以成宋鲁之好!”朝后各行其事,自后宋鲁来往密切。
话转山东齐室,见之宋鲁罢战言和,携手抗齐之意不言自明,齐公姜小白自无坐以待毙之理,遂亦遣使结交各路诸侯。
而诸侯之中德望最高者,莫过于周王室,经众商议,欲效先君襄公之举,寻亲王姬以成姻亲之盟。
说定即行,大夫鲍叔牙受命出使洛邑王畿,得之周王姬佗以礼相待,召见于王室庙堂之上。
两相会面,施以君臣之礼,大夫臧辰上言道:“我王万年,外臣拜上!此入洛邑,奉上喜事一庄,谨盼我王惠受!”
周王姬砣悦言道:“齐室尊王之意,寡人业已领受,心中甚慰!贵使言喜,不知喜从何来?”
大夫鲍叔牙拱手回言道:“齐侯欲拜我王为父,与周缔结姻亲之好,祈请我王恩准!”
周王姬陀暗自思道,齐之强邦,盟之大益,一者可攀强附盛以安社稷,二者可礼制诸侯效齐尊王,可谓一举多得也,由是当即应道:“齐侯孝心,寡人自无相拒之礼,不知齐侯欲求寡人膝下何女?”
大夫鲍叔牙躬身谢道:“公主千金之躯,下嫁于我已是万幸,启送我等造次遴选,但凭我王做主!”
周王姬陀回日:“也好,寡人爱女姬恭年方及笄,正值适婚之龄,如不嫌弃,便将此女许与齐侯!”
大夫鲍叔牙再拜回日:“如此可谓郎才女貌,谨代吾君谢过王上!”
事成皆大欢喜,大夫鲍叔牙应周王姬陀盛请,留周侍王数日后还邦复命。
繁文缛节礼毕,公元前683年冬十月,大夫鲍叔牙再临洛邑,迎娶王姬姬恭,自此齐之声势大盛,与之鲁室东西对立,二分天下。
周齐联姻,举世震惊,诸侯纷纷与齐示好,齐公姜小白则趁热打铁,以尊王攘夷之名,盟交天下诸侯。
此处单说宋室,初春首朝,文武齐聚与朝商议一年大计,会商重点仍是衅鲁雪耻,宋公子捷谓众言日:“鲁人数损宋室威严,可谓是欺人太甚,寡人与之势不两立,誓要予其驳回颜面,众卿可有良策助我?”
话落无人作声,宋公子捷瞠目怒日:“众皆哑耶?”
谓此,公子御说出而上言道:“君上明察,鲁无欺我,乃我欺鲁也!此前数番争战,皆乃宋室发兵侵鲁在先,战败失利而返,又怎可怪罪于他?”
宋公子捷拂袖怒日:“数典忘祖,放肆!”
公子御说拱手辩驳道:“臣子谨为宋室社稷着想,不曾有半点虚言!宋鲁数战过后,我遇大水,人资粮赈灾,谓我无半分记恨之心,而君上不思感恩图报,更妄图施兵过境战火加身,如此方为恩将仇报!”
闻得此言,宋公子捷起身斥日:“大胆孽子,私受鲁人恩惠,寡人不予问罪便了,竟敢以此要挟寡人,逐出朝堂!”甲士闻命,将其压下。
时过刻余,朝堂复归安静,宋公子捷续言道:“再有驳我逆鲁之意者囚之!众卿可有他言!”
众皆无言,南宫长万上言道:“鲁人数胜于宋,兼败强齐,声势大作,一时难下,不若静观其变,待其生乱我再图之!”
待其说罢,宋公子捷弄指讥笑道:“将军莫不惧鲁也?也难怪,乘丘一役,将军兵败被俘,死里逃生惧鲁亦属正常!”
南宫长万会意,愤言回道:“但欲为战,我必冲锋在前,决无贪生之念,臣所言之意,乃是战之利国而战,战无所利则避战,决非惧战!”
宋公子捷峻颜冷语道:“此前,将军力能搏牛,气吞万里如虎,无惧天下!战后,脱囚逃生归来,胆小怯懦如鼠,贪生畏战!败军之将,不堪论战,着其还府禁足,闭门思过!”
闻其所言,南宫长万拂袖言道:“刚愎自用,不可与谋!”遂起弑君之意,言讫转身而走,甲士随后拥出。
待其行出,宋公子捷侧身恨言道:“汝等平日以谋士自居,贪享高官厚禄,而到用人之时,竟无一人上言献策,寡人要之汝等何用?”说罢,恶目视之群臣。
大夫仇牧由是出而献言道:“臣谨慎实言,此前于鲁数番用兵,加之去岁仲秋大水,营田颗粒无收,府没钱粮匮乏,更兼兵疲民乏,实不利近时出战,然可借他人之手行我之事,齐鲁不合人尽皆知,不若假齐人之手伐鲁,而达我之意!”
宋公子捷兴趣盎然,急言问道:“如何行事?”
大夫仇牧接言回道:“齐今与周联姻,行尊王攘夷之号,盟交天下诸侯,我可以此结好齐室,谓其言日鲁人与楚勾结,进而请齐缔盟,联军伐鲁,必可成事!”
宋公子捷闻言大喜,即着大夫仇牧行将此策,并允诺事成之日,许其相邦之职位。
大夫仇牧欣喜受命,叩首拜谢,朝后筹备入齐,不在话下。
再说南宫长万,当堂为之宋公子捷驱逐离朝,颜面扫地还府勃然大怒,瓷瓶碗碟摔碎一地,加之此前数番为君戏弄,想道再无出头之日,便已心生弑君之念,后又闻得朝议盟齐伐鲁,更是怒火中烧,想当初乘丘之役,若非齐军背信弃义,怎致自己落败被俘虏,如此言而无信之辈怎可盟交?是以更坚定其弑君之想,由是当即暗中筹备此事。
然如今禁足在家,手无兵权,朝中大员又与己疏远,仅余府中心腹并数十家丁可用,想要弑君何其难矣!其后谁人继承君权亦需考量,自问无意亦资格无承袭君位,继君当从众公子之中遴择,还需所选公子支持其弑君之举,此间细节皆需考虑周全,南宫长万由是闭门谢客,蜗居书房详尽筹划。
一连数月,宋公子捷深居简出,不曾出得商丘候府半步,使之无计可施,需将其引出商丘,方有行刺之机。
想道鲁室君臣曾明言暗道著其改天换日,南宫长万随即致书鲁公姬同,拥其助己一臂之力。
书至曲阜,鲁公姬同持卷而阅,信简文日:“鲁君在上,外臣叩请,辞君一别数月,甚念安康!偿念及外臣曲阜落困之时,得君恩典释还归宋,恩同在造,外臣铭感五内,无时不思感恩图报,而知近日宋廷朝议,愚君子捷欲交齐室,污君勾连荆楚祸害中原,集天下诸侯联军伐鲁,亟知此事不敢藏私,遂急书告君,望君早做防备!另将应对之策奉上,供君垂鉴。齐鲁之争,终无善了,与其两败俱伤,不若止战盟齐,强强联手共驭天下,不亦愈善乎?如此亦可止宋连齐污君之念,再者邀商愚君子捷,谓其晓以利害劝盟之,进而携齐宋之势往复中原,鲁霸天下指日可待也!谨以数言,谓君厚恩,偿报万一,外臣幸甚!”
言之切切,鲁公姬同百感交集,不敢置若罔闻,随即诏令开朝商讨。
不多时,文武齐聚一堂,鲁公姬同着百官传阅南宫长万信简,问日:“众卿有何高见?”
司寇臧辰随即上言道:“贼子欺人太甚!望君上莫再妄生恻隐之心,此番交手定要将其置于死地也!”
鲁公姬同接言问道:“臧卿有何谋划?”
司寇臧辰拱手回日:“宋贼既欲连齐伐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我则先手与齐成盟,两强携手同出,宋必一败涂地,再无出头之日,我则安矣!”
鲁公姬同轻点其头,欲行此策。
大夫曹刿紧随之献言道:“文仲燥怒,从情可谅,而致行言上策略有不周,臣谨添言补阙!臣以为先手盟齐可也,只是眼下诸侯无动局势不明,不宜妄动刀兵,且宋齐素来交好,冒然间之恐难成事,再者与齐盟交亦只是权宜之计,两者貌合神离不能同心,如此联军伐宋不败何待?另有楚室盘踞南疆蠢蠢欲动,若其趁我内争之际北上,中原危矣!臣意乃南宫长万所献连齐和宋之策,是为万全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