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太清肃肃刻荆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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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入腊月,北方尤其寒冷。
夜深人静之时,寒风凛冽,却仍有一匹快马疾驰于长安城外的官道上。马上一对少年男女依偎在一起,极是亲热,自然便是习伯约与李裹儿了。
习伯约原本极为疲惫,但如今佳人在怀,却又不禁神采飞扬。而李裹儿终究精力不济,过了一会,忽感眼皮沉重,便倒在习伯约怀中闭眼睡了。习伯约恐她受了风寒,将她紧紧搂住,而后运起功力为她取暖。
及至天明,那马驮着二人疾驰了一夜,已是筋疲力尽,是以习伯约见前方恰巧有个村镇,便打算到镇中歇息片刻。此时李裹儿也已悠悠醒转,二人便即翻身下马,并肩步入了镇中。
镇上的百姓也大多醒了,街上行人不少,见一个貌若天仙的小道姑与一个英俊少年并肩而行,纷纷注目而视。在神都时,围观李裹儿的百姓时常将大街堵得水泄不通,是以她早已习惯,此刻也是毫不在意。习伯约却想:“裹儿的容貌太过惊人,恐会招来是非,还是遮住为好!”便在街边为其买了一顶帷帽,遮住了容颜。
二人来到镇上的客栈中,用过早饭,习伯约道:“裹儿,往后几日间咱们便要兼程赶路,无暇歇息了!所以你再睡一会吧!”便向小二要了两间上房。李裹儿却道:“你我在一间房子歇息便可,为何要两间?”
习伯约闻言,面色不禁一红,嗫嚅道:“我睡觉打鼾,恐怕会打扰你!”有了昨夜的孟浪之举,他又怎敢再与李裹儿同榻而眠?唯恐自己如昨夜一般唐突了佳人。李裹儿冰雪聪明,自然猜出了其中缘由,也是满面通红。
小二引着二人来到客房前,二人便各自入内歇息。习伯约心想:“裹儿身着道袍,我不如也换上,到得鹤鸣山下也不易引人察觉!”便交给小二一锭银子,命其去买来道袍,再去买两匹快马,牵到客栈的马厩中。
待小二去后,习伯约正欲歇息,李裹儿却走入房中。习伯约奇道:“你为何不去歇息?”李裹儿道:“昨夜我在马上已睡得够了,如今又怎睡得着?”习伯约闻言,不禁面露苦笑,心道:“你虽不困,我却困了!”昨日他便已疲惫不堪,而后又一夜未眠,此刻已是筋疲力尽了。
李裹儿观他面色,也知他疲惫,不由得极是心疼,道:“你累了便赶快歇息吧,我在此陪你!”习伯约点点头,不再多言,也未解衣便在榻上睡了。李裹儿坐在房中的凳上,支颐望着熟睡的习伯约,怔怔出神。
及至午时,习伯约方才醒来,却发觉李裹儿趴在榻边,睡得正香。望着安睡的李裹儿,习伯约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离开洛阳时,他原本以为此生便与李裹儿无缘了,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让他们二人重逢。习伯约已打定主意,今生与裹儿长相厮守,但如此一来,岂不教霜儿伤心难过?
思量半晌,习伯约便决定解了师门之围后,与李裹儿一同返回扬州,向姨娘与霜儿禀明实情。若能得霜儿原谅,自是最好,若是霜儿不答应,那便再想法子。
习伯约不敢再耽搁,便将李裹儿唤醒。李裹儿揉揉朦胧睡眼,苦笑道:“我瞧你睡得安稳,竟也睡着了。”习伯约轻抚她的秀发,道:“好了,咱们要启程了!”二人起身后,李裹儿道:“之前小二送来了一身道袍,怎么,你要扮作道士吗?”习伯约点点头,道:“我的师门便是道派,所以我换上道袍也不易惹人注意。”
李裹儿点点头,便到房外等候。习伯约褪下长衫,换上了放在桌上的道袍,而后推门而出,李裹儿见了,忍不住赞道:“好个英俊的小道士!”习伯约微微一笑,二人便出了客栈。
待小二将那两匹快马牵来,二人便上马继续赶路。
二人自周至向西南而行,越骆水,入骆谷,奔驰四百里,二日后便到了南郑。在城中的客栈用了饭,二人也未歇息,备好干粮便继续上路。
千年前,秦惠王伐蜀,却苦于兵路不同,便琢石为牛,置金帛于牛后,号牛粪之金。蜀侯贪婪,便堑山填谷,遣五丁力士迎石牛,自此,巴蜀之地方与秦塞相通。只因“石牛粪金、五丁开道”之故,此路便被称为“石牛道”,自南郑至cd,仅此一途。
不过,“石牛道”所经之处多是连云叠嶂、乱石嵯峨,山路崎岖,只有栈道可行,最狭窄之处仅容一人通过,自然不能骑马。习伯约与李裹儿只得弃了马,徒步前行。
习伯约心急赶路,便也毫不停歇。李裹儿虽也习过武,但终究是柔弱少女,行了半日便已体力不支。她不愿耽搁了行程,便咬牙硬撑。
习伯约见李裹儿脚步渐缓,自然知她累了,心疼之下便将她背了起来。不过,李裹儿却也怕习伯约太过劳累,待歇息够了便命他将自己放下。二人饿了便吃些干粮,到了晚间,李裹儿困了便伏在习伯约背上歇息。
李裹儿对习伯约虽已是情根深种,却只知习伯约乃是扬州人士,于他家中情况一无所知。那夜听闻习伯约提起家中妹妹,便已有心要问,却被习伯约的轻薄之举所扰,一时间忘了,如今路上闲来无事,她便即问起。
习伯约沉吟半晌,道:“我父母早已离世了!家中只有姨娘与妹妹!”他犹豫一番,终究还是没有道出身份。李裹儿闻言,安慰道:“你莫伤心!日后我便时时陪伴在你左右,必不会让你孤单寂寞!”习伯约点点头,心中欢喜无限。
李裹儿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忍不住叹道:“哎!只盼你我能白头偕老!千万莫要似我爹娘那般!”习伯约听得一愣,问道:“你爹娘怎么了?”李裹儿气道:“从前在房州时,爹娘相亲相爱,但自从回到洛阳后,爹爹整日花天酒地,而娘呢,则……则……哎!”说到后来,她终究是羞于启口。
韦氏与张易之的奸情,曾被习伯约撞破,是以他也知李裹儿为何说不下去。想起那俊美至极的张易之,习伯约不禁又想起了义兄张宗昌,便问道:“不知我那义兄近况如何?”李裹儿冷哼一声,道:“那假相公做了陛下的面首,自然是嚣张跋扈,行径着实令人不齿!”习伯约闻言,心中一惊,道:“我曾问过他,他说只是陪武则天抚琴下棋、品茶谈天罢了!”李裹儿却啐道:“呸!他日夜随侍在陛下左右,又岂会只是抚琴品茶?”
习伯约闻言,不禁暗叹:“与大哥相识之时,只觉他也是有志青年,方才与他结拜,未料到他竟如此自甘堕落!”若说从前他尚有相劝之心,如今却当真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李裹儿见习伯约面色不豫,忽然醒悟过来:“我只顾骂那假相公,却忘了他们终究是结拜兄弟!”便道:“不过,你那义兄倒也非是一无是处,我爹被立为太子之事,便有他们兄弟的一份功劳!”
习伯约听了,不由得瞪大双眼,问道:“此话当真?”李裹儿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陛下问狄国老,我爹与武承嗣谁该为太子,狄阁老自然说是我爹。陛下回到后宫,又去问你那义兄,他竟也说是我爹,而且还讲了不少道理,方才教陛下不再迟疑!”
习伯约心中大喜,暗道:“当日我那一番心机果然没有白费!”又想起狄仁杰,不禁赞叹:“狄国老果然是忠义之臣!幸好当日我没有鲁莽行事,害了他的性命!”李裹儿见习伯约面色和缓,方才安心,却又道:“天师道乃是天大闻名的道派,又有你师父这等绝世高人坐镇,你又何必担忧?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李真人打不过之人?”习伯约道:“师父云游天下,不在师门久矣!而且这其中恐怕还有奸人挑唆,所以咱们才要尽快赶去相助!”想起久别的师父,他不禁颇为思念,心想:“不知这一次回到太清宫能不能见到师父他老人家?”李裹儿道:“李真人不在也不打紧,待你这个真人弟子回去,将那群不知死活的尽数打跑便是!”二人相视而笑。
过得剑门关,地势逐缓,二人终于来到一个小镇上。这一路行来,习伯约不眠不休,李裹儿自然心疼,是以无论如何她也不答应继续赶路。习伯约拗不过,二人便在客栈中歇息了半日,而后买了两匹快马,继续上路。
二人兼程而行,这一日傍晚终于赶到了鹤鸣山脚下,却已是腊月初九。习伯约见山脚下一个人影也无,心中大惊,暗道:“莫非是我来晚了,那些人已上山了?”便急忙下马,背起李裹儿便向天柱峰奔去。
他轻功不凡,又是全力登山,全不顾山路凶险,是以即便背着李裹儿,一个时辰后也踏上了天柱峰。尚未来到太清宫前,便遥遥望见宫中的灯火将黑夜映得通红,又听得宫内的喧嚣之声,习伯约心知赶来的武林中人已闯入了宫中,便快步赶去。
宫门前立着一个身穿缟素的小道士,习伯约回忆片刻,认出此人便是那个为难过自己的姓钟小道士。习伯约便将李裹儿放下,来到那钟姓小道士身前,问道:“钟师侄,你怎的这身打扮?”
一别经年,习伯约的面目虽无变化,却已长高不少,又穿着道袍,钟姓小道士一时未能认出。但听到习伯约喊出自己的姓氏,又称呼自己为“师侄”,他心想:“此人莫非是师父或师叔的朋友,前来助阵?”便问道:“不知尊客是来自何方的道友?可是来吊唁我师祖的?”习伯约闻言一惊,急忙问道:“袁师叔怎么了?”
钟姓小道士心知有异,便仔细观察习伯约面貌,习伯约却已高声喝道:“我乃是你习师叔!”钟姓小道士方才认出习伯约,不禁热泪盈眶,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哽咽道:“习师叔!师祖他老人家……”说到这里,却是泣不成声。
习伯约心急如焚,赶忙斥道:“莫哭了!袁师叔到底怎么了?”钟姓小道士抹了抹眼泪,道:“七日前,师祖忽然便仙逝了!”此言直如晴天霹雳,惊得习伯约目瞪口呆。袁客师虽然只是习伯约的师叔,却对习伯约极为疼爱器重,连赤炎刃这等祖师传下来的神兵都交给了他。习伯约感念袁客师恩情,乍闻噩耗之下又怎能不伤心难过?
好半晌习伯约才回过神来,问道:“是何人害了师叔?”钟姓小道士摇头道:“师祖乃是无疾而终,并非是被人害死的!”习伯约听了,却是不信,心想:“师叔内功精深,又非年迈老者,怎会忽然无疾而终?”便问道:“你师父与师叔呢?”
钟姓小道士道:“师父与二位师叔在内招待客人!”习伯约又问道:“那群人是来吊唁师叔的,还是来抢夺法宝的?”钟姓小道士道:“恐怕来意不善!”习伯约点点头,冷哼一声道:“我倒要会一会这群狼心狗肺之徒!”便与李裹儿一同走入了太清宫中。
太清宫的前院中,竟摆了数十张圆桌,数百人围坐桌旁,僧、道、俗皆有。桌上摆着酒菜,道士与和尚只是端坐,并未动筷,而俗家的武林人士却已大吃大喝起来。他们自知争不过佛、道两派中的高手,前来太清宫只是为了瞧瞧热闹,自然也不拘束。
习伯约见了这等高朋满座的景象,也是一愣,环目四顾,却未望见师叔的三个弟子,便决定静观其变,伺机出手相助。他与李裹儿悄悄走到角落中,坐了下来。那一席只有三人,皆是前来瞧热闹的俗家豪客。赶路之时,李裹儿便已将那顶帷帽弃了,是以她此时也未遮掩容貌,那三人见了,自是一愣,暗道:“哪里来的小道姑,竟然如此美貌!”
李裹儿低声问道:“伯约,院中的这群人都是来为难你师门的吗?”习伯约想了想,低声道:“恐怕也不一定。”他转头望见那三人神色,微微一笑,抱拳道:“小道乃是安乐观弟子,初入江湖,不知三位道友高姓大名?”那三人听得一愣,心道:“这安乐观是何门何派?怎地从未听说过?”李裹儿自然知道这“安乐观”是习伯约以自己的封号信口胡诌的,是以险些便笑出声来。
那三人也未细想,便各自道出姓名。习伯约听了,点点头,笑道:“三位也对那法宝感兴趣?”三人相顾苦笑,道:“以我们这点微末功夫,怎争得过这许多佛道高手?我等只不过是前来瞧热闹的!”习伯约点点头,不再言语。
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此刻早已饿了,便先吃起桌上的饭菜来。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忽听有人喊道:“我等不远万里赶来,为的便是能开开眼界,怎地还不将那宝贝拿出来?”其余人便也跟着起哄。
此时,冷兴当先自大殿走出,身后跟着左陵伯与陈衍及一众弟子,皆着缟素。院中的俗家武林中人有识得冷兴的,便纷纷喊道:“冷道长,快将你们天师道的珍宝拿出来让我们大家瞧瞧啊!”冷兴轻咳一声,道:“今日家师入殓,诸位前来吊唁,不胜感激!”顿了顿,他又道:“至于诸位口中的珍宝,贫道却从未见过,所以诸位也不必再问!”
冷兴为人谦和,尚能忍住怒气,而左陵伯却已上前一步,喊道:“我师父尸骨未寒,你们便敢到太清宫叫嚣,当真以为天师道是任人欺辱的?”天师道乃是天下知名的道派,即便袁客师死了,院中的俗家武林人士也不敢招惹,便纷纷闭口。
一时间,院中鸦雀无声。左陵伯满意一笑,便望向冷兴。冷兴道:“来者是客!诸位……”未待说完,便有一人高声道:“且慢!”众人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高高跃起,落在了冷兴等人身前。习伯约见那人轻功高明,急忙问道:“三位道友,此人是谁?”三人答道:“此人乃是岱岳观观主,郭行真郭真人!”习伯约闻言,登时大怒,心道:“今次便是他无事生非,邀请武林同道前来为难天师道的!”
冷兴自然识得郭行真,便施礼道:“不知郭师伯有何见教?”郭行真还了一礼,高声道:“袁师弟羽化,确是武林一大憾事,贫道也觉痛心,不过袁师弟曾亲口对贫道讲过,那珍宝名叫‘乾坤阴阳镜’,冷师侄何必否认?”论辈分,他与袁客师乃是平辈,冷兴自然便是他的子侄辈。
习伯约闻言,顿感诧异,心道:“他怎会知道‘乾坤阴阳镜’之名?这世上除了师父、师叔、我以及长浦外,应该再无他人知晓才对!”想起这等稀世珍宝便是在自己手中失落的,他不禁暗叹一声。
此时,又有一人越众而出,道:“既然确有此物,何不拿出来让天下英雄瞧一瞧?天师道莫非还想藏私不成?”习伯约见此人是个年约五旬的道士,只得再问:“此人又是谁?”身旁三人却忍不住笑道:“小兄弟果然是初入江湖,这江湖之中无人不晓的人物竟然一个不识!此人乃是上清派南宗的宗主,韦法昭。”
习伯约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心道:“韦法昭!那不就是狗贼周兴的师父吗?”周兴与他有杀母之仇,是以此刻见到韦法昭,他难免怨恨。不过司马承祯曾自神秀手中救下习伯约,又曾救过习伯约之母,于习伯约有大恩,而周兴也早已被骆宾王宰了,是以看在司马承祯面上,习伯约也不愿与韦法昭计较了。
冷兴见韦法昭竟也来相逼,心中气恼,便沉声道:“莫说天师道并无此物,即便是有,又岂是尔等要看便看的?”韦法昭与郭行真听了,对望一眼,正欲再说,却又有一人起身走向冷兴,高声道:“天下珍惜之物,唯有德者居之!咱们皆是武林中人,不若今日以武较技,若是天师道输了,便将那宝物取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如何?”此人却不再是道士,而是个老和尚。那三人知道习伯约肯定不认得,是以不待他询问,已介绍道:“这个老和尚乃是灵隐寺的方丈,度境禅师!”
冷兴听了,本待拒绝,左陵伯却已抢着道:“好!那便以武见高下!难道天师道还怕了你们不成?”度境闻言,高声道:“好!那便由老衲及二位道兄,与你们师兄弟三人比试,如何?”说罢,他便望向韦法昭与郭行真。
郭行真与韦法昭点点头,道:“如此便要领教天师道高招了!”冷兴望向二人,道:“二位是道门前辈,如今真要为那子虚乌有之物与外人一同为难天师道?”郭行真与韦法昭心中有愧,一时间默然不语。冷兴只得冷哼一声,道:“明年又到佛道大会之期,不知到时你们可有面目见天下同门?”
度境不愿冷兴再说,急忙打断道:“不如由老衲先与冷道兄过招吧!”院中的一干俗家武林中人闻言,登时一齐起哄。事已至此,冷兴若不应战,岂不堕了天师道的威名?只得道:“那么贫道便领教大师高招!”周遭众人便即退开。度境与冷兴各自从弟子手中接过兵刃,便即施展绝学,斗在了一处。
李裹儿见一个道士与一个老和尚动起了手,本以为习伯约会上去相助,没想到他却依然安坐,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不过,她也乐得习伯约在此旁观,便低声问道:“那道士是你的师叔?”习伯约目不转睛地望着度境与冷兴,低声道:“他是我师叔的弟子,算是我的同门师兄。”
冷兴用的自然是剑,而度境则是用禅杖。习伯约看出冷兴所使的乃是“太清剑法”,只不过威力却是不足,而度境虽然年迈,却将禅杖舞得虎虎生风。习伯约心知冷兴不是度境的敌手,恐怕不出二百招,便要落败,不禁暗叹:“师叔这三个弟子的武艺不精,日后天师道恐怕要没落了!”
果然如习伯约所料,斗到百招时,冷兴便渐落下风。又过数十招,度境一杖将冷兴的长剑击飞,冷兴只得认输。韦法昭望向郭行真,道:“郭师兄,这第二场不如由你出手吧!”郭行真点点头,望向左陵伯与陈衍,问道:“不知你二人谁来与我比试?”左陵伯乃是师兄,便道:“那就由我来会一会郭真人吧!”
二人施礼之后便各自挺剑攻上。郭行真的武功更在度境之上,而左陵伯却还弱于师兄冷兴,是以只用了百招,郭行真便将左陵伯的长剑挑飞。度境见了,哈哈一笑道:“冷道兄,我等已胜了两场,你该将那宝贝拿出来了吧?”
院中众人便也纷纷高喊:“对呀,既然输了,那便将宝贝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瞧啊!”冷兴面色一沉,正自盘算该如何是好,左陵伯已抢着道:“除非将天师道弟子尽数杀了,不然尔等休想将宝物夺去!”冷兴闻言一愣,心道:“师弟这是说得什么糊涂话?如此一来,岂不是教他们以为我们当真有那宝物!”
果然,度境冷笑一声,道:“既然天师道自食其言,将天下英雄视若无物,那就莫要怪我等不客气了!”左陵伯怒气冲天,大喝道:“今日便取了你这贼秃的狗命!”院中的灵隐寺与上清派弟子纷纷站起,时刻准备动手,天师道的弟子也各自擎起了兵刃,而一干俗家武林人士则纷纷起哄,有的教度境出手教训左陵伯,有的则教天师道教训度境等人。
习伯约眼见大乱将起,心知该是自己出手之时了,便在李裹儿耳旁嘱咐道:“裹儿,你在此等我。”李裹儿拉住习伯约的手,道:“小心!”习伯约微笑颔首,便一跃而起,接连在几张桌子上借力,跃至了冷兴身旁。
冷兴等人望见习伯约面貌,纷纷惊呼道:“习师弟?”习伯约微微一笑,施礼道:“见过三位师兄!”冷兴等人见识过习伯约的武艺,自然知道救星到了,心中不禁大喜,问道:“师弟,你怎地回来了?”习伯约道:“我听闻有人要为难咱们天师道,便赶回来相助!”冷兴与陈衍不禁哈哈大笑,左陵伯却是面色微变。
度境等人见忽然冒出一个小道士,而天师道一干人等似乎对其颇为推崇,都是一愣。习伯约望向度境,冷哼一声道:“老和尚,那宝物便在我身上,所以你们不必为难我的师兄,只要胜过了我,我自然会将宝物交出!”
度境却问冷兴道:“冷道长,这位小施主当真是天师道弟子吗?”冷兴傲然道:“那是自然!他乃是我的师弟!”度境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老衲与郭真人已比试过了,便由韦道长与这位小道友过过招吧!”韦法昭点点头,各人便即退开。
习伯约向冷兴道:“师兄,借剑一用!”冷兴微微一愣,便将手中长剑抛向习伯约。习伯约探手接住,持剑而立,道:“韦道长是上清派的?”韦法昭道:“那又如何?”习伯约微微一笑,道:“贵派的司马道长,与在下乃是忘年之交!”韦法昭闻言,却是心头火气,怒喝道:“臭小子,少废话,接招!”便即挺剑刺向习伯约。
韦法昭既然是司马承祯的师兄,习伯约也不愿与其争斗,便有心劝其离去。不过他却不知,韦法昭为何不顾身份来此争夺“乾坤阴阳镜”?便是因为司马承祯之故。
韦法昭与司马承祯同是潘师正之徒,韦法昭虽是师兄,武功却是不及司马承祯,而潘师正在世之时,也更喜爱司马承祯。若非是司马承祯淡泊名利,不愿与众位师兄争夺,那上清派掌门之位非他莫属。韦法昭早已嫉恨这位师弟,是以习伯约提起他来,反而惹怒了韦法昭。
习伯约本想施展“六壬无极剑”,不过适才冷兴与左陵伯使的皆是“太清剑法”,他便也以“太清剑法”御敌。韦法昭则使出了上清派的精妙剑法“混元剑”。“混元剑”的招式刚猛,大开大阖,威力极大,兼且习伯约尚是首次见识到这套剑法,一时间也不敢大意,甫一交手便取守势,凝神抵御。
不过斗了五十招,习伯约便已想出了应对之法。韦法昭所使的这套剑法威力虽大,但每一招皆是刚猛有余而轻灵不足,他只需觑准韦法昭收招之时以快剑疾攻,韦法昭必然落败。不过,想到韦法昭乃是武林中颇有名望之人,又是司马承祯的师兄,若是百招之内便败在自己手中,他颜面何存?习伯约也就没有立刻出手。
韦法昭却是越打越气!他与度境、郭行真三人中,他虽然年纪最轻,武艺却是最高的。
如今有如此多江湖中人观战,自己却奈何不得一个少年,日后岂不被人耻笑?心中烦乱之下,韦法昭出手便愈发凶猛。
李裹儿坐于远处,望见韦法昭挥剑猛攻而习伯约却只有招架之力,一颗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习伯约却并不心急,依旧见招拆招。如今他的“正一玄功”业已大成,内力更为精纯,是以韦法昭剑上的力道虽大,却也撼动不得他。
冷兴、度境等人目光如炬,自然不会如同李裹儿一般辨不清形势。他们看出韦法昭攻得虽猛,却是奈何不得习伯约。度境与郭行真均感惊讶:“韦法昭在江湖中虽非绝顶之辈,却也可称得上超群绝伦,这少年年方几许?竟已胜过了韦法昭!”而冷兴师兄弟虽知习伯约武艺高超,却也觉惊讶。陈衍便在冷兴耳旁低声道:“大师兄,两年未见,习师弟的武艺又精进了啊!”冷兴也不由得点头。
院中诸人见韦法昭与习伯约斗得激烈,便皆屏息静气,凝神观战。就连适才起哄的一干人也不敢再开口,生怕惊扰了二人。
又过五十招,韦法昭见眼前这个少年仍旧守得严密无比,心惊之余,也知“混元剑”这种刚猛的剑法奈何不得他,正自苦思之策,却发觉习伯约剑势一变,忽然施展奇异身法,抢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