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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逋梵见夏王脸色阴晴不定,继续沉声奏道:“此笔录乃犬子在平城之时获得,由柳蕊姑娘亲笔所书并画押。犬子见事关重大,于是才将柳蕊姑娘带回我孟家保护起来。臣不敢扩散,亦不敢隐瞒,只得将笔录原样交由王上处置,请王上圣断。”
左鸣丘见夏王脸色难看,心知中计,从笔录的页数来看,涉及到的人和事应该不少,于是叫苦不迭,心里一面评估柳蕊会提供何种深度的证供,一面把范承允那个废物骂个狗血淋头,同时思量该做出何种程度的弃车保帅。
夏王肱煌泰将笔录递给暗谲,转过头来对恒弈仁笑道:“虎父无犬子啊。”恒弈仁忙躬身称“不敢。”肱煌泰又对有些忐忑的柳蕊问道:“你的证供可是句句属实?”柳蕊忙跪下回答:“草民不敢有一丝欺瞒王上。”肱煌泰点点头:“很好,本王对你先前的保证依然有效,你可以安心。”柳蕊磕头谢恩。
暗谲初略看过笔录,对肱煌泰奏道:“王上,这些证供均指向平城官吏,臣建议交由丞相查实督办比较妥当。”肱煌泰明白暗谲的意思,点头道:“国师言之有理,此事就有劳丞相了。”说完,让人将笔录递给左鸣丘,左鸣丘忙上前领命,接过笔录一看,顿时冷汗直冒。
孟逋梵也正色道:“王上英明,臣相信丞相必会秉公办理,以正朝纲。”其余大臣见此情况,哪里还不明白左鸣丘对恒弈仁用计,却反遭了恒弈仁的算计,心里都对恒弈仁有了新的评估。
二王子肱煌景出列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么恒中郎平城之行应算功成,出任兵部侍郎之职足以相称。”诸多大臣也附议,肱煌泰准奏,恒弈仁忙谢恩。
左鸣丘被恒弈仁反算的事情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很多人都一面感叹英雄出少年,一面等着看左鸣丘的笑话,谁都知道,夏王把这件事情交给左鸣丘处理可谓一石二鸟,一方面警告了左鸣丘,另一方面也给了左鸣丘自清的机会。很明显夏王并不希望此事牵连太广,这一点孟逋梵早就看了出来,所以,朝堂之上也就没有乘胜追击。
从接到烫手山芋的那一刻起,左鸣丘就知道范承允是保不住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就只能让范承允多担待一些了。于是,在处理上,将能推给范承允的事情全部推到了范承允身上,其它各种人物,能往轻了说就往轻了说,反正尽量要护住左家在平城的元气。左鸣丘与孟逋梵一样,看出了夏王的意思,所以,这自打五十大板的事情自然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没有多久,处理结果就出来了,范承允败坏吏治,有辱政纲,按律罢免,其余各级官员罚没俸禄半年到一年不等,并予以不同程度处分。左鸣丘自请荐人不当、治家无方之罪,任由夏王处置。夏王准了左鸣丘的处理办法,对其所说的荐人治家之罪,不痛不痒的罚没俸禄半年,以示惩戒。
范承允挖空心思想出来对付恒弈仁的美人计,居然被恒弈仁反杀了,回想起当初恒弈仁在平城的言行,范承允和左鸣岳方才如梦初醒,原来一开始就着了恒弈仁的道,只能哀叹技不如人,输得不冤。
对于平城新太守的人选,夏王准了国师暗谲推荐的一位酷吏,此人严于执法,不属于孟逋梵或者左鸣丘他们任何一脉,很符合夏王对平城的治理思路。至此,平城事件以左鸣丘一脉完败告终。
后世史学家对于平城事件的评价很是有趣,有人说此事恒弈仁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才能与谋略,年少英才当之无愧。也有人说左鸣丘弃车保帅操作得非常漂亮,保存了实力,体面抽身。还有人说孟逋梵老谋深算,并没有大肆张扬此事,弄得夏王两难,而是借夏王之手收拾了左鸣丘,并且深得夏王心意。更有人说国师暗谲处理夏王关于柳蕊朝堂证词的问题时所用手法精湛,看起来不偏不倚,实际上却大事化小,给了孟逋梵、左鸣丘以及夏王台阶。
然而,几乎所有的史学家都漏掉了一个人,那就是夏王肱煌泰。诚然,恒弈仁、左鸣丘、孟逋梵、暗谲在此案中都非常出彩,然而,真正最大受益者却是夏王。夏王一开始派恒弈仁特巡平城,一方面是对恒弈仁的肯定,因为特使这种差事普通人都很难办砸,何况恒弈仁,关于这点,夏王是心知肚明的。另一方面让恒弈仁试水平城,本来就是夏王一步一石多鸟的棋,平城的水有多深,夏王同样心知肚明。虽然,恒弈仁的超常表现在夏王意料之外,然而最终的结果却完全在夏王的掌控之内,并且达到了夏王的预期。由此可见,能统帅暗谲、孟逋梵、左鸣丘等诸多人杰的夏王肱煌泰才是真正的王者。
此外,由于夏国人才济济,不管大王子肱煌安与二王子肱煌景如何杰出,终究还是难以达到他们父亲的肱煌泰的程度,所以,要想在肱煌泰之后,选出一位服众之人,难度不小,这也算是人才鼎盛造成的甜蜜的烦恼吧。所幸,肱煌泰未雨绸缪,实行新政,已经把这种风险降低到了最小程度,否则,以后的故事还真就难说了。
经此之后,朝堂上下对恒弈仁无不敬服,私底下都纷纷议论,说孟逋梵后继有人。有心之人乘机将恒弈仁的“丰功伟绩”编撰给好事者,让他们四处造势,并有意无意的拿孟璇机来做比较,一时之间各种流言乱飞。
孟逋梵,恒弈仁以及孟璇机对这种流言都嗤之以鼻,因为他们很清楚流言背后之人是谁。但流言说多了,就引起了困惑,比如孟逋梵夫人肱煌瑞以及夏国公主肱煌漪。虽然肱煌瑞宽容大度,聪明贤惠,但涉及到自己儿子的事情,有怎么可能完全掉以轻心,只不过本着对丈夫的了解以及恒弈仁人品的信任,肱煌瑞本着一贯稳重的态度把自己的那点心思压了下来。
而肱煌漪则不然,俗话说得好,爱一个人是盲目的,恋爱之中的女人智商也不会太高,肱煌漪也不例外。一开始,肱煌漪还能站在孟璇机的立场上,驳斥这种流言两句,然而,时间久了,心里就越来越不舒服,越来越觉得孟璇机受到了委屈。自己心爱之人被人间接诋毁,这恐怕是任何心高气傲的女人都无法接受的,于是,这种不忿慢慢就演化成对恒弈仁的不满,并且变成种子埋藏在了肱煌漪心里,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爱女的不悦很快就夏王察觉到了,出于对女儿的关心,夏王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肱煌漪不好直接指谪恒弈仁风头胜过孟璇机,只能抱怨父亲不给孟璇机展示才华的机会。肱煌泰一听,哪里还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呵呵笑道:“璇机早已名震宇内,祁国南泉郡对璇机可谓畏之如虎,他的才华还需要证明么?孟家人才鼎盛,对我大夏也是忠心耿耿,然而,有些事情,不是因为一就有二的,父亲这个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呀。”
肱煌漪见自己给父亲出了难题,只得把话打住。肱煌泰又感兴趣的问道肱煌漪对孟璇机的评价,肱煌漪脸色微红,只说了一句:“师兄很好。”肱煌泰见状,哈哈一笑,把话题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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