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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逋梵回到顺京,严令相关人等不得对外透露任何恒颜青之类的字眼,也不得泄露自己的行踪,此外,吩咐大都的细作,多收集恒奕仁的情报。由于孟逋梵的公开露面,各国对他遇刺之后的猜疑逐渐被清除,夏国擎天之柱还在,自然也震慑了莫国丞相刘湘一脉,说起来孟逋梵遇刺后,整天求菩萨告佛祖,希望孟逋梵有事的,自然非刘湘大人莫属,毕竟孟逋梵的存在,阻碍了他刘湘大人辅助莫王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
祁王知道孟逋梵无恙,虽然有点失望,但却也在意料之中,于是,派使臣对孟逋梵表示慰问。相比起这种外事,立储的内事才是真正让祁王头痛的事情。自己上次生病,虽然挺了过来,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精力大不如以前,皇后穆雅茹又不停在耳边吹风,今天说二王子齐熙诠礼下了谁,明天又说齐熙诠贤士了谁,弄得祁王不厌其烦,几乎到了避之惟恐不及的程度,只得正告皇后:“后宫干政,自古以来就是取祸之道,立储之事乃是国之大体,本王自会认真考虑,不会让任何一个儿子受委屈。”
穆雅茹见祁王发怒,不敢回话,只得遵命,回过头来只能把心中不满发泄到镜琉身上,一会这样不合规矩、一会那样不合礼仪,镜琉毫不抗辩,一一遵命,倒是把穆雅茹自己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继而又觉得镜琉这个人,城府太深、博人同情、居心叵测,实在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于是更加威严,至少要让别人觉得自己才是正统。
祁王对后宫这些旮旯事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碍着穆雅茹娘家的面子不好发作,只不过偶尔旁敲侧击的提醒皇后不要太过分了,可这些提醒在穆雅茹听来,全都是浇火的油,于是争储夹带着醋意,表面稍微恭顺,背后则阴招不断。镜琉哪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扑在祁王的身体和儿子管教上面,吃点小亏完全不在意。宫女太监们背后也佩服镜琉大度,这让穆雅茹心里更恨。
祁王自从上次收到丞相岳卓他们联名推举齐熙诠的奏疏就知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朝中的大臣们已经开始站队了,而那些奏疏上没有的大臣名字,虽然未必一定就站在齐熙贤一边,但至少没有站在齐熙诠一边。未来朝堂之上会怎样分化,祁王还很难预测,不过从大王子齐熙贤并未有什么明显举动来看,二王子齐熙诠似乎已经抢了个先手。
祁王很了解自己的两个儿子,齐熙贤并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人,但要说他对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从他辅政的表现来看又不像。祁王不免有些困惑,政治 斗争的残酷,局中之人都知道,大王子齐熙贤并不笨,他没有理由让出王位呀。虽然,齐熙贤的母亲镜琉宽厚大度,但同样也是深明事理的人,所谓不争也只是局限在守规守矩、兢兢业业上面,而不是放弃。祁王不想再做无谓的猜测,决定找来齐熙贤问个明白。
齐熙贤给祁王见过礼,语发真诚的说道:“父王身体安康,儿臣欢喜得紧。”祁王笑笑,回答:“我病重期间,你母亲却是最辛苦,说起来,我这安康的身体都是托你母亲的福。”齐熙贤恭恭敬敬地回答:“那是母亲应该做的。”
祁王话锋一转,盯着齐熙贤问道:“熙贤,你对王储之位怎么看?”齐熙贤一愣,看着祁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祁王笑笑,宽慰道:“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父子之间随便聊聊,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齐熙贤恭敬地回答:“不知道父王指的是哪一方面的看法?”祁王点点头,缓缓道:“就从你二弟熙诠,被丞相他们联名奏疏推举之事说起吧,这件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齐熙贤低头回答:“此事儿臣知道,能被丞相他们联名推举,说明二弟有过人之处,我应该像二弟学习。”
祁王见齐熙贤不像是在说反话,又追问道:“可我觉得他们这是在结党,你怎么看?”这个问题来得尖锐,祁王的语气又比较急促,齐熙贤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但也并不慌张,如实回答道:“自古结党,乃是为了谋私,丞相他们推举二弟,所谋之事为何,我不知道,且没有证据,也不能乱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二弟很受他们尊重,这对我大祁王室也是荣耀。”
祁王点点头,平静的又问:“那你觉得他们不是在结党?”齐熙贤肯定的说:“儿臣现在不觉得他们在结党。”祁王听得此言,心里欢喜,赞道:“好,好一个现在不觉得他们在结党,我估计就算让明阳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可能回答得更好。不过,他是用脑子回答,而你是用心。你这个答案我很喜欢。”
祁王又缓缓问道:“既然,他们没有结党,那么他们所做之事,自然也就是公事,那为何无人推举于你?”齐熙贤低头道:“这是儿臣愚钝,无法得到丞相们的认可。”祁王笑笑:“我齐君玟的儿子,再愚钝能愚钝到哪里去,你也无需太过自谦,国师还有其它一些大臣们对你的看法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没有上疏而已。”齐熙贤谦恭的说道:“儿臣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负期望。”
祁王点点头,单刀直入:“熙贤,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对王储之位,有没有兴趣?又有多大的兴趣?”
齐熙贤坦然对视祁王,正色回答道:“儿臣对王储之位有兴趣,但是要让儿臣舍弃亲情,放弃手足,甚至骨肉相残,儿臣宁愿放弃王储之位。”祁王听了齐熙贤的回答,良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叹道:“熙贤,你有这个回答,我不惊讶,但你应该明白,坐在我这个位子上,是没有人可以替我遮风挡雨的,也没有人会因为我顾念情义就对我手下留情的,心慈手软之人,是不适合王位的。”
齐熙贤面不改色:“儿臣明白,但儿臣不敢欺君,更不愿违背自己的内心说话,请父王责罚。”祁王看着自己的儿子认真的态度,笑道:“说起来,你倒是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明阳也是这样被我拐过来的。时间催人老,也让人成熟,你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很好,又怎会责罚你。但我不希望你带着这样的想法继承大统,更不希望你在我死后因为顾念情义而自误。”
齐熙贤一言不发,认真听着。祁王走过来,拍拍齐熙贤的肩膀正色道:“世人都以为,王位就是荣华,就是富贵,可是,王位真正的意义,乃是责任!对王室成员的责任;对朝堂的责任;对祁国子民的责任;甚至对天下苍生的责任。其所作所为,都要以责任为先,一切个人荣辱、毁誉,包括个人情义,都要为这个责任让道,你懂吗?孩子。”
齐熙贤恭声回答:“儿臣记住了。”祁王又坚定的说道:“你们兄弟二人,何人能承担起这个责任,何人就可以继承大统,这就是我的标准,没有偏见,也没有偏爱。继续努力,熙贤,不要让国师他们失望。”齐熙贤大声回答:“儿臣尊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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