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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向神祈求长久相伴,直到死亡割裂羁绊的那一刻。
***
顾长安一直很后悔自己那时候拐弯抹角地安慰蓝缇斯,丢脸不说还废了不少脑细胞,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根本一点消沉沮丧的模样都没有。
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蓝缇斯在身体状况有所缓解之后,就将顾长安抱在手上,问他能不能再变一次人。
“干什么?”小白兔疑惑地抖抖耳朵。
“想舔一下。”▼△▼
顾长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死闷骚,刚才感觉到的那一点点同情真是喂狗都不吃。
持续不过三秒的温情就此破灭,愤怒的兔子大人再次爬回饲主的头上,兔爪子一下下拍打着饲主的头:“快点找路出去,再废话我就让神一道雷劈死你。”
这里的雾气是有毒性的,如果离开蓝缇斯的魔法护盾之内,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死于这毒雾之下。
毒雾同时起了类似屏障的作用,那些擅长飞行的魔兽也无法进到峡谷之内,使得峡谷与外界几乎断绝联系,只有可能不慎从上面摔下来,没有从里面离开的路。
这也都是黑暗年间的领主梅斯菲尔德所为,此处过度浓郁的死亡气息以及亡魂残留的怨气对于魔法元素有抑制作用,所以厄运峡谷又被给予了另一个称号:魔法之墓。
如果顾长安是自己一个人跌入这个峡谷的话,那么即使没摔死,也一样活不了多久,姑且不说那毒雾,无数潜藏在黑暗中的亡灵生物也足够成为一场噩梦。
在这个魔法被严重压制的地方,想要利用魔法离开是不可能的。与之相对,两侧的岩壁也非常陡峭,还有亡灵的干扰,想要凭借体力爬上去危险性也一样很大。
这地方真的有出路吗?
“弄出这地方的人既然这么强,那他自己又是怎么死的?”
“梅斯菲尔德一生钻研亡灵魔法,这是不被允许的,最终各个种族集成反抗军将其杀死,同时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在蓝缇斯前行着寻找出口的同时,顾长安问来了不少关于那位臭名昭著的领主的事。
亡灵是无穷无尽的,一个强大的亡灵法师,并且其手下的军团全部由亡灵魔法师组成,那无尽的亡灵之潮足以让人绝望。而亡灵生物拥有着永恒的生命,只要灵魂之火不熄灭,就永远不会死亡,这种事听起来很诱人,梅斯菲尔德正是因此而沉醉于亡灵魔法。
一个寻常的魔法师,即使达到传奇般的境界,也一样会受到寿命的束缚。空间与时间向来是魔法研究上两个难以攻克的难题,经过千年的探索,如今空间的束缚已经不再是绝对的了,然而人们依旧对时间束手无策。
魔法师们大多认为如果摆脱了时间的束缚,那就相当于踏入了神明的领域。
永生的诱惑是巨大的,然而不论什么智慧生物,若是转变成了亡灵,过去一切的记忆与知识都会被抹消,只剩下作为亡灵的本能,与死亡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梅斯菲尔德在这方面进行了无数探索,甚至有传言说他就快要成功了,却是在此之前就陨落了。
这些当个故事听听挺有意思,可惜也仅限于此,知道这些只能让顾长安愈发觉得出去无望。
这里死过那么多的人,血液甚至汇成一条河,却没有过一个人从这里成功逃出,那么他们活着离开的可能性有多少?
更别提还有另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食物。
蓝缇斯倒是不需要进食,但顾长安不行。水还可以费点力气用魔法凝结,但食物依然很难办,这个峡谷下面完全找不到任何能食用的东西,连一颗植株的种子都找不到,地上除了石块和泥土以外只有人或魔兽的白骨。
而为了避免变质,蓝缇斯也没有在空间指环中存放太多食物,减去进入森林这些天消耗的,剩下的十分有限。本来在森林中并不需要担心找不到食物,却没想到会意外来到这种地方。尽管采集了白雾草,在经过处理之前却是带有毒性,同样不能食用。
逐一浮现的难题很多,但蓝缇斯什么都没有说。
趴在蓝缇斯头顶,顾长安抬起头望着前方不远处隐约出现的人影,见蓝缇斯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便突然出声:“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注意一下两边的岩壁。”
萨德拉那身白色的衣衫几乎与雾气融为一体,顾长安也是仔细看了半晌才确认他是真的在指着前面的路,又指了指两侧的岩壁。如果不是那挺拔的身影与之前遇见的亡灵迥乎不同,并且看见了那标志性的白斗篷和面具,顾长安还以为又是什么亡灵生物。
不得不说这让他更加困惑了,连这种地方都能悄无声息地跟下来,甚至还像是对这里并不陌生一样为他指路,萨德拉到底是什么来历?
在开口的同时顾长安就准备好了解释的说法,没想到蓝缇斯连问都没问,只应了一声就继续安静地前进,同时还不断释放出精神力检查着两侧的岩壁。
顾长安很有意见,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按照套路来说话,而不是总在不寻常的时候说奇奇怪怪的话?
“你是一点都不怕我带着你钻进死胡同啊。”顾长安忍不住嘀咕道。
虽然这峡谷基本上只有前后两个方向、一条贯通到底的路,并没有更多的选择,就算真是死胡同也不稀奇。
蓝缇斯想了想,反问道:“是神的指示?”
猜对了。顾长安也不奇怪他能猜得到自己准备的理由,反正有什么事就推给神,对此他也算是稍微有些心得了:“算你聪明。”
揉了揉头顶的白兔,蓝缇斯确定了少许萦绕在顾长安周遭的风元素,使其不会因为行走中的颠簸而不稳落下,才开始渐渐加快了探索的速度。
***
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足足走了八天。期间所面对的一直是仿佛看不见尽头的道路,浓郁的雾气,以及似乎无处不在的亡灵生物。
迎面而来的吸血鬼湮灭在魔法的光辉之中,蓝缇斯的神色间却看不到丝毫放松,凝重得仿佛有阴云笼罩。
这几天已经刻意有所节省,但食物还是很快就要没有了。
这件事蓝缇斯没有告诉顾长安,可他认为顾长安应该多少也会猜到一些,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即使是逞强也好,这份品质他很欣赏,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的话。
不论是从外表还是实际年龄来看,顾长安都还太年轻了。在这样的处境中蓝缇斯完全可以接受他任性、怯懦甚至歇斯底里,至少比像现在这样平淡如常的表现要好。顾长安这种如同接受了死亡的态度让蓝缇斯难以抑制地感到烦闷,像是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
他希望顾长安活着。不是背负压力,不是面对死亡的阴影,而是没有任何负担、开心地活着。
“……休息一下。”蓝缇斯突然开口说道。
顾长安愣了一下,倒也没什么意见,这几天蓝缇斯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路,他光看着都觉得有点恐怖,总觉得这个人随时会因为疲劳而突然晕过去。
“你总算是舍得停一会儿了。我就说都走了这么久,也不差歇这一点时间。”说完这句,被刚才那只吸血鬼吵醒的顾长安在衣袋里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蓝缇斯靠着旁边的岩壁坐下,将一只手伸进口袋里为顾长安顺着身上的毛。
最近顾长安和他的交流也变得少了,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为了保存体力。
蓝缇斯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那里僵硬得像是无法抬起,更不要说像是之前那天一样对顾长安露出一个不大的微笑。那天也许是他第一次笑,在此之前似乎从未遇见过能让他为之露出笑容的人或物。
满足了顾长安想看他笑的愿望,可是蓝缇斯还没看过顾长安笑起来的样子。平时顾长安总是维持着兔子的模样,相比之下变回人类的时候太少了,而大多数时候又总是别扭或者气呼呼的样子,所以他从未见过顾长安作为人类时的笑容。
也许是以前值得蓝缇斯挂心的东西太少,所以作为补偿现在他总是忍不住地思虑关于顾长安的事。如果连这些思绪都消失了,那他又要重新回到枯燥而缺乏情绪波动的生活。
抬头望向灰暗的天,蓝缇斯不知道神是否在遥远到无法用人眼看见的地方望着这里,只知道这样下去顾长安也许真的会死,而且是忍受着饥饿的折磨而死。
他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真的发生,没什么可顾虑,这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球球大概不会高兴。
隔着衣服感受着属于顾长安的温度,蓝缇斯拿出了一小块柔软的兽皮放到旁边,并轻轻地将睡着的小兔子从衣袋里捧出,安放到那块兽皮上。
他在自己身体各处都捏了捏,最终不太满意地皱起眉。
在尽可能不影响行动力的前提下,他想尽可能让顾长安觉得口感好一些,这个时候他有点后悔学习剑术导致肌肉不够柔软。
另取了一块兽皮垫在地面,蓝缇斯将左边的衣袖挽起,右手在手臂上四处捏了捏,试图寻找相对而言较为柔嫩的地方。
最终确定了胳膊内侧的一片地方,蓝缇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把短小而锋利的匕首,银色的眼瞳不见丝毫动摇犹豫。
血液洒落在铺在地面的兽皮上,还有零星的血珠滴在蓝缇斯袖口的教廷徽章上,洁白的玫瑰被染上了红色,仿佛是被那缠绕的荆棘所刺伤一般。
在刀刃割开皮肤的刹那蓝缇斯的手有所颤抖,但原因却不是疼痛或者恐惧,而是从心底涌上的难以言喻的期待满足。
——这样,球球就会永远染上我的气息。
即使这份自私是罪孽,他也希望能够被神所原谅。
以爱为起点的行为,是有理由被谅解的吧?
***
顾长安不太想承认,他是被一股香味给弄醒的。这个时候他真的很羡慕不需要吃饭的蓝缇斯,至少不会因为闻到肉汤的味道就开始肚子叫。
他懵懵地抬头看向手掌心燃着一簇火焰,给碗中的汤加热的蓝缇斯:“你这是干什么呢?”烧水?那怎么还能烧出香味?
汤的火候也已经差不多了,蓝缇斯熄灭了掌心的火,拿出一只汤匙搅拌了几下还冒着点热气的汤,然后将汤匙递到顾长安嘴边:“可以喝了。”
不疑有他地喝下了勺中的汤,顾长安大概还是喝得出蓝缇斯煮的是肉汤,虽然因为缺乏食材所以味道不算很好,但对于现在的状况来说,简直能说是难得的美味。
蓝缇斯又是一勺肉汤递到他嘴边,里面还有切成小块的肉:“可以吃,没毒。”
明显是在规避他的疑问。
顾长安突然就不想问了。能让死闷骚都不想说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各种虫类的形象,最终明智地决定掐死自己的好奇心和想象力。
实打实地说,虽然不知道这肉的来源,但味道还是挺好。
也许是因为肉比干粮要顶饱,顾长安没吃多少就觉得空荡的胃里变得暖和起来,剩下的肉汤被蓝缇斯用魔法冰冻起来,应该还能多撑上几天。
看着吃过东西后变得精神了些的顾长安,蓝缇斯将其抱到面前,亲吻了一下那格外小巧的三瓣嘴,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睛中带着异样的光彩。
“你干什么!”顾长安一下就炸了,挣扎着咬了一口蓝缇斯的手指,“犯神经病也提前考虑一下时间地点行不行?你这么喜欢亲人,等出去之后找个女的随便你怎么亲!你之前还骗我你不喜欢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蓝缇斯如此说道,“女人也一样。”
说着,他又在顾长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同时也没放过那对柔软的兔耳,甚至将顾长安的耳尖含在口中轻轻舔舐了几下。
顾长安整只兔都不好了,同时他觉得死闷骚整个人好像也有点不太好。
“汤好喝吗?”
“还凑合……你!”
保持惊呆的样子望着天,顾长安怀疑是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便艰难地低下头,果然看到一个浅金色的脑袋在自己肚子上蹭了蹭。
这个人还有脸略微失望地自言自语:“兔子不会出汗……”
兔子大人:这绝对是变态Σ(°△°|||)︴
“就算能出汗也没你事。你有病吧,快点起来!”
意外地,他们俩这次没再死磕,饲主相当配合地从兔子大人的白肚皮上抬起了头,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顾长安猝不及防就被闪了一下。
他没有在夸张或者比喻,蓝缇斯那时候的表情就是给他这样的感觉。就像什么愿望被满足了似的,一向给人以冷淡印象的面容和眼神都像是闪闪发光一样。要不是作为当事人,顾长安八成会以为他真见到那位伟大的神了。
“不害羞了?”
“闭嘴,我有必要因为被一个男人碰了几下就害羞吗?”
其实还是很难为情,只不过四肢都被抓住表现不出来而已。
蓝缇斯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好,嘴角的弧度至今都没有淡去,又一次亲吻了顾长安的鼻尖:“我会带你出去。”
衣服之下,左臂被布料紧紧包裹住的地方因蓝缇斯的动作而渐渐渗出鲜血,血肉与布摩擦造成难以忍受的疼痛,但他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露出,甚至依然带着柔和的微笑。
“向光明神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