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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熠在她耳边说“要快点起来了, 班车上午只有一次,不然要耗几个小时, 我今天还有工作。”
元音努力的睁眼,露出半只脑袋“不开车过去吗”
“开过去不方便,也不好还。”
“那好吧。”她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春困真是要人命。要是平时上班, 她也是能起来的。可这种出差的活, 还真没那种严肃感,反正不用打卡, 她就喜欢拖,拖到实在不行才会爬起来。
她在被子里穿内衣和内裤, 宋熠把其他衣服拿过来, 然后又去收拾洗手间里的脏衣服,一起带到新的驻点再洗。
等他收拾完再回到房间时,发现元音穿着穿着衣服,竟又趴在被子上睡着了,裤子都没穿好, 露出两条细白的腿,十分耀眼。
他过去, 蹲下在床边,一时心动, 拉她的胳膊, 把她拽到自己怀里, 轻轻吻了一会儿, 元音喘息不过来醒来,与他相视一笑,眼睛湾得像月牙,柔柔的,亮亮的。
她“呜”了一声,还想耍赖皮,两条软若无骨的手臂搭在他脖子上,小声道“可是我真的好累啊,好像都站不起来了。”
“是么”宋熠不信,伸手揉了揉她的腰,元音被嘎吱得很痒,不受控制地瘫在床上打滚,“好痒啊,不要弄我啦。”她笑着求饶。
宋熠拖过她的腰,又挠了两下,元音彻底求饶,狂笑不止,小力气打着他的胸脯,趁其不注意,滚到床的另一边,睁大眼睛,充满恐惧地瞧着他。
宋熠笑,递给她一只手“好了,不弄你了。乖元元,真的要起了。”
他有些严肃地说。
元音这才摸摸索索地穿着衣服,刷牙洗脸,然后凑到桌边吃早餐。
今天下雨了,外面比昨天还冷。
宋熠看她要穿的衣服,是一条薄款的卡其色工装裤,马丁靴、还有小皮衣。
当下流行的酷风,但这样穿是冷的。
元音正扒茶叶蛋吃,笑说“谁说我们对不起茶叶蛋的我就吃我要吃好多。”
宋熠没好话打理她任性撒娇,又去翻她的行李箱,发现里面全是裙子,七分裤之类的,能抵御寒冷的几乎没有。
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比美的。他默默地把她那件骚气的小皮衣收起来、拿出自己的冲锋衣。
元音吃好了早饭,擦擦手“我好啦,我们走吧。”
宋熠给她套上外套,说“今天风大。穿这件。”
一米八几的人的衣服,套在一米六几的人的身上,况且元音还瘦,像穿了件斗篷,她不满皱眉“可是这样不配啊。”
宋熠说“冻出关节炎,看你怎么说。”
某人闭了嘴,接受这个现实。
等走到房间外面,感受一下这风,她觉得宋熠说的有道理。这件儿不仅御寒,还挡风挡雨,不要太实用哦。
俏咪咪去看他,后者抿着唇,没说话。
去临时车站,买票挤上大巴,出了城镇区,车子开在国道上,一个早上匆匆忙忙,跟打仗似的。
路两边是绿油油的农田。
元音靠在宋熠的肩上,问“那是什么”
宋熠“韭菜。”
元音“”
元音“你不要欺负我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那是水稻”她看着生长形态,百分之八十的肯定道。
这下轮到宋熠嗔目结舌,四月份,外面绿油油的是水稻他好笑地问“你怎么这么傻”
元音“不对吗你看看这叶子而且一拢一拢的,就是稻子。”
宋熠说,“现在是四月,春季是小麦生长的季节。因为它比较抗寒,不出半个月,它就会长出麦穗,农历五月份就成熟收割了。”
“这样子我小时候可是在奶奶家栽过水稻的。你不要骗我。”她小声咕哝着,太丢脸了不肯承认。其实她脑子里是该知道这种尝试的,但问题是,她说话不过脑子啊。
“我没栽过,但这就是事实。”他笑。
“”
两个小时的时间,元音窝在宋熠怀里沉沉地睡着,到了另外一个县城里,她才昏昏沉沉醒来。
宋熠说“不要再睡了,不然今晚真得睡不着。”
元音揉揉眼睛,也觉得是这样。
宋熠把行李箱拿下来,再背上自己的背包,元音只有一个小包包凹造型。
宋熠的同事开了一辆车过来接,往镇医院进发。
元音又再次坐上了车,看看路两旁简陋的房屋,最高的也就两层楼,大多数是平房瓦房,木门破破烂烂的,有些人家的院子是敞开的,里面摆的乱七八糟。
也不是乱,就是东西旧了,还有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前、手里拿着拐杖,脚下是一堆回收的废品,她一脚一脚地把易拉罐踩扁装进麻袋里。元音猜想可能是她在路边一个一个地翻垃圾桶捡回来,整理好再拿去卖。
一时有些心酸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干活。
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爸爸妈妈都很忙,家里雇了一个保姆,和奶奶轮流带她。保姆也是奶奶一样的年纪,是奶奶的老乡。
带她出去玩时,也会忍不住捡路边的饮料瓶子,然后攒起来卖。
妈妈知道保姆带她去捡废品一开始是不太高兴的,说垃圾细菌多会感染小孩子。但并未反对,也没斥责那个奶奶,反而是给元音准备了一双小手套。
妈妈体谅那个老人家里条件不好,经济很差。她总是寄希望于多赚点钱的,哪怕只有几毛几块。
但是卖的钱用来给她买零食了,那个保姆奶奶并没有独吞。
很久之后,元音稍微大一点,那个奶奶便走了。
据说她唯一的儿子在工地摔死了,也没赔到多少钱,一个家的顶梁柱,草草赔了二十万结束。怀着孕的老婆把孩子打掉,带着钱,离开了家。
那个奶奶伤心欲绝,她出来做保姆就是为了攒钱给儿子买房子,一下子也没了奔头。
后来元音没有再见过她,听奶奶说,老太太得了失心疯,神经病了,治不好,还乱咬人。政府已经把她纳为低保户,饿不死的,但她却不回家。
在大街上流浪。
元音每次想起那件事,就非常难过。
你永远不知道穷的人,到底有多穷。不仅穷,而且所有的苦难和悲剧,却还毫不怜惜地,更加眷顾地涌向他们。
她透过车窗,拿起胸前的单反拍了一张照片。
想如果有个人去管一管那个老奶奶,她得到相应的救治,再送到养老院去,应该不会那么惨了。
一路走来,又拍了许多的照片。
街道,民宿,小餐馆。等。
宋熠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去,在回复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