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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琰敛了一贯的微笑,微闭了闭眼睛,凛然道:“陆少卿是觉得柳梦瑶之死有蹊跷?恕本将直言,此事要的只是结果,如今结果既出,陆少卿还有何疑问?”

要的只是结果?!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忽地心中大惊,蓦然抬头看向李琰,他面色沉静如水,眼中深邃幽暗,喜怒难明。就是这个神情!其它人听到梦瑶自尽时都表现得很震惊,只有他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依旧冷静得像座冰雕,难道是他?不!不会的!他知道我与梦瑶情同姐妹,纵使不能护梦瑶周全,也不会下手杀她的!

可梦瑶确实死得蹊跷,服毒自尽?一个被当成奸细幽禁起来的人身上怎么可能还藏得住毒药?

被人下毒?飞骑营岂是等闲之地,况且自李琰被人投毒后,飞骑营中又加强了戒备,要在如此环境中下毒,难比登天。

细细想过一遍,身子寒意四起,在禁卫森严的飞骑营中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自尽”,除了他还能有谁?又想到他刚才不动声色间就杀了戴德桂和吴瑞奇,那份绝决实在可怕。

思虑越是清晰,心中就越是惊惧,突然之间好像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李琰,我习惯于他的柔情似水,风度翩翩,可是他的心呢?我却一点也琢磨不透,更糟糕的是,我现在居然在怀疑他!

陆少游静静看了会供状,摇头轻叹,将供状叠好收入袖中,起身向李琰行礼告退,傅文引着他前去验尸。

帐中一时沉寂下来,只有偶尔几声咳嗽声回荡其间,我默默凝视着李琰,他眼神淡淡地扫过我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阵凉意夹杂着心痛从心底漫延开去,我有个冲动想向他问个清楚,但我又怕,怕从他口中听到我无法承受的答案,我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去面对。

凝视良久,我闭着双眼仰天长叹了口气,手扶着椅子缓缓站起,向李琰行了个礼,无力道:“请将军准奴婢见梦瑶姐最后一面。”

他依旧紧闭双目,举手轻挥了挥。我全身乏力,脚步缓慢地移向门口,见我脚步虚浮,侯承远上前来轻轻扶住我的胳膊,我本不愿让他搀扶,奈何脚下发软,举步维艰,只好借着他的力出了中军帐。

还未到停放梦瑶尸身的营帐门口,已听到雨晴的哭嚎声,声声哀怨,直刺我心,如针扎锥刺般疼痛。

我低声啜泣着,侯承远扶着我静静在门口站了半晌,柔声道:“死者已矣,你还是别进去了,只会徒增伤悲,况且梦瑶姑娘也不愿见你如此模样。”

我抹了脸上的泪水,摇头道:“梦瑶姐生前我没有办法帮她,若再不能送她最后一程,我心何安?”我稍缓心绪,提步挪进了营帐。

雨晴伏在梦瑶的尸身上,眼泪早已流尽,只是呜呜地干嚎,张冲轻抚着她的头发,宽慰着莫要心伤。

我强抑着悲痛,俯身至梦瑶身旁,握着她冰冷已略显僵硬的手,眼泪难以自制地肆淌而出,昔日的如花娇颜如今却只剩苍白的死寂,红颜为何总是薄命?优昙一现,刹那芳华,俨如三月花,还未开尽,已然凋零,叫人何处再觅你的芳踪?

我抽出绢帕,轻轻拭去梦瑶脸上的尘土,往日碎影如风般在我脑中掠过,自你去后,菱花镜前谁再为我梳妆!鸳鸯塌上谁再为我低唱!竹绣架旁谁再教我针绣!辗转反侧时谁再听我诉说衷肠!

思绪沉浸在往事中抽离不出,耳边彷佛又响起梦瑶低回婉转的歌声,不由哽咽地喃喃哼起:“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雨晴理顺了梦瑶耳边的乱发,面无表情地向侯承远行了个礼,涩涩道:“在奴婢的老家有个习俗,亲人刚落气时,要用帕子为死者擦净身子,换上新衣。梦瑶姐自小飘零,孤苦无依,只有一个年迈的义父,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奴婢与她情如姐妹,如今姐姐过世,妹妹理应为姐姐擦身换衣,让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上路,请侯都尉恩准。”侯承远默然点头应允。

跟雨晴回寝所整理了几件梦瑶平日里最喜欢的衣物和首饰,我顺便将阿爸给我的首饰和历年攒下的俸银尽数取了出来。

雨晴疑惑地问:“妹妹拿这些作何用途?”

我幽幽道:“宫女死后大都会被葬在宫人斜,可如今身在南山马场,梦瑶姐又被指为戴罪之身,我怕会被随意葬在哪个乱葬岗上,所以我想请傅文为梦瑶姐寻块好些的坟地,再置上一口上好的棺木,生前无依无靠,死后好歹有个安身之所,免得做了孤魂野鬼。”

雨晴含泪点了点头,也从柜子中取出了首饰和银两,哀声道:“妹妹说得对,梦瑶姐生前已是凄苦,不能叫她身故之后再受了委屈。”说着,就要将首饰和银两塞到我手中。

我推辞道:“姐姐家中本就不甚宽裕,还要供着两个弟弟读书,首饰和银两还是自己留着应急吧。”

雨晴却坚持道:“姐姐读的书没有妹妹多,也没有妹妹机智善言,梦瑶姐生前已帮不上什么忙了,如今也只能以此尽自己的一份心意。”

我垂下头,黯然想到,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雨晴态度坚决,我不好直接驳了她的情义,只得另想说法。

我将自己的首饰、银两粗略归置了一遍,对雨晴道:“先将我的首饰和银两拿与傅文,让他去置办,倘若不够再取姐姐的用。而且我们姐妹也要留下一些傍身,不能都拿了出去,他日若要用时再找旁人相借,反倒不好。”

雨晴皱眉想了想,大概觉着我的话有几分道理,轻点了下头,将首饰和银两又置回了柜中。

距梦瑶身故已过了多时,我和雨晴依旧无法释怀,她整日看着梦瑶的遗物兀自流泪,我则枯坐一旁,暗自心伤,既是为了梦瑶也为了心中那个似明非明的答案。一个是心爱之人,一个是至亲姐妹,倘若真是他,那我将来要如何去面对他?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的脑子没有那么清醒,浑浑噩噩之间就将所有的事情淡忘,可我做不到!

犹豫了许久,终是忍不住找了傅文,我要知道确切的答案。

秋风瑟瑟,竹影萧萧,风起婆娑怒摇,声若涌涛。

蓦然回首,曲径幽道,林月渐明,径边闲草。

但闻林深抚瑶琴,高山流水将魂销。

轻步急移,抬眸觅找,檀郎身旁萤火绕,晚风拂尽世纷扰。

我斜坐在石凳上,手指轻抚过石桌,那一夜,他就坐在此处,纤长的手指拨弄出令我魂牵梦萦的弦音,就算时隔多年,每每忆起,犹在耳边萦绕。

身后几声窸窣的脚步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回忆固然美好,但有些事情终究要去面对。

我转头望着傅文道:“百忙之中,还将傅校尉请到此处,实在抱歉。”

傅文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躬身道:“小姐哪里的话,不知唤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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