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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河城外。
将大堂里最后一位客人送出门后,素衣女子将“休业”的牌匾挂出去,回屋对小厮道:“小李,今日我们晚上休业,早些休息吧。”
那名为小李的小厮笑着应了声,看了眼楼上一没点灯的客房,问道:“老板娘,明日是否还需要请大夫过来看看那位姑娘?”
“嗯。”
女子神色平静地走到柜台,从一个袖子中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暗格里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老规矩,明日顺路让大夫抓后面五日的补药过来。”
小厮接过银子,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老板娘,那位公子将她送来这都快两年了,这日日都人参灵芝的补品养着,他留下的银子都快见底了,可这位姑娘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若那位公子不回来,我们……”
女子摇了摇头,“自从裴家没落,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也有了很大的起色,足够养活一个了人。”
“老板娘,我这也是担心啊!自从两年前西陆那场混战后,现在那些修仙者之间大战小战不断,这药物本就昂贵,若没有了那人的供给,我们这些凡人怎有能力支付……”
女子转过身,重新走到柜台边开始敲着算盘,“这些话以后不必说了,我自有打算。”
小厮不再说话,将银子收好,唉声叹气地入了房。
女子敲打算盘的手指逐渐慢了下来,算了算时辰,便将手中的笔一放,急匆匆绕去厨房,将那一直小火温着的补药端起倒进一个小碗里,朝那没点灯的客房走去。
刚推开门,一道凌厉的视线扫来,她拿碗的手微微一抖,些许的药汤从碗中洒出,滴在她粉色的绣花鞋上,污了其上几朵嫣红腊梅。
待看清楚眼前人,女子才缓缓舒了口气,将药端过去,笑道:“公子何时来的?凌姑娘她这几日气色已经好了些,想来你上次送来的那颗药还是很有效的。”
见他不说话,女子又将药放到床边,“既然你来了,那我便不打扰你了,这药便麻烦你来喂凌姑娘了。”
君莫笑没有说话,目光从床上的人缓缓挪到女子身上,翻手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女子接过,只看重量便知道里面又是一大笔的钱,她不由开口,“凌姑娘是我的恩人,你大可留在这里陪着她,我这客栈的收入,还是能撑过去的。”
君莫笑看了眼盘踞在床头的小白,终是开口吐出两个字:“不必。”
女子默了默,叹了口气,抬步走了出去。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的寂静。君莫笑站了半晌,默默端起药碗,勺起一勺吹了吹,并没有送到凌霄的嘴里,而是问了句:“这药有些涩,我特地给你准备了蜜枣,起来吃可好?”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君莫笑眼底闪过一抹痛色,知道她不会与他说话,遂不再询问,只如往常一样,一勺勺慢慢喂她吃药,等药碗见底了,便拿出一个去了核的蜜枣,放到她的手心,抓起她的手将那枣拢好。谁知当他一松手,那枣便从她的掌心滚落下来,滑到床边。
那平静的眸子里罕见地闪过恼怒,他拼了半数修为让她醒过来,她却为了与他置气,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在这躺了近半个多月,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君莫笑捏紧拳头,盯着床上的人冷声开口,“你若不想他死在无人之境,现在就给我睁开眼!”
闻言,她的睫毛终是微微颤了颤,君莫笑缓下声音,继续用那幽冷的语气道:“我能让他活,就能让他死,你自己想清楚。”
过了半晌,凌霄终是缓缓睁开眼,只是那空洞洞的瞳孔中映照不出半点的光彩,头发枯黄,露在外面的手宛若一把干枯的树枝,碰一碰就会碎裂。若非她胸口还有起伏,几乎以为她已经是借尸还魂而来的一个幽灵。
“你……”当对上凌霄的双眼时,君莫笑全身一颤,她的眼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下一瞬,怒火从胸腔熊熊燃起。
原来如此!难怪他从法阵里救起她时她会如此虚弱,原本以为是裴少樱设计骗了他,却不曾想竟是她将自己给了那个人,自己因此丧失了所有的修为。他辛辛苦苦为她挣得的一点机会,竟让她如此随意地交给了别人,真是好得很啊!
君莫笑霍然起身,不再看床上的人一眼,愤然离去。
听见声响,一直守在外面的女子走了进来,叹道:“凌姑娘,那位公子对你是真的好,你怎么……”
“青儿,回去吧。”凌霄淡淡打断她的话,重新闭上了双眼。
青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默默走到床边帮她掖了掖被角,端起空碗出去了。
接下来的数日,君莫笑一反常态地日日过来,每次来都会用叶玄彻的消息来与凌霄作交换,要么是让她下床走走,要么是要她起身吃饭,只要凌霄肯照做,他便将叶玄彻的一些近况告诉她。
渐渐的,凌霄也不再干躺着,有时也会坐在床边,听楼下往来路人的叫卖吆喝之声,但却从不走出房间半步。
如此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凌霄头上的黑发开始变白,脸上也开始出现了道道皱纹,她便又重新躺到了床上,等着油尽灯枯的到来。
而这些日子君莫笑又消失了,看着情况一日不如一日的凌霄,青儿却只能干着急,日日各种大补的汤药养着,却并无一点的起色。
一日夜里,当青儿再次送药进房间的时候,凌霄房内却出现了一位陌生的男子。
青儿本欲喊人,但见一直守护在床测的白蛇依旧盘踞在床头,并没有攻击的意思,而一直闭着眼的凌霄除了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却也并没有睁眼,便知道此人应该是凌霄的熟人,于是她便趁着月色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此人五官是少见的俊朗,一身淡雅的青袍将他凌厉的气息掩盖了几分,发冠上的银簪流转了月的莹润,更衬得他优雅清朗,她看着看着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